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就算是曾经胜过至亲的师徒之情,也在这一刻被割断开来。
徐苏白穿越来到已经十余年,这一路,他从一介平民,到入朝为臣,又收下老皇帝最小的儿子为徒,卷入皇权之争,披荆斩棘,帮助小皇子顺利登基成为沧玄国新的皇,而后开国源、拓疆土,终于功高震主,引来今日之局。
此时,徐苏白的府邸已经被暗卫完全控制,皇帝身边红人齐公公端着金杯美酒躬身于前,让他已经退无可退。
“呵,飞鸟尽,良弓藏啊!哈哈哈——”徐苏白朝着皇宫方向笑了起来,很肆无忌惮,虽然充满无奈,但是他却突然间找到了自己失去已久的欢笑。
“徐公,请——”齐公公躬着的身子又逼进了一步,徐苏白救了他无数次性命,但是经历过生死,他才更懂‘君要臣死’,今日徐苏白必须死。
徐苏白自然也清楚,皇帝是他教出来的,一个教的好一个学的好,已经青出于蓝,知道未雨绸缪,也知道硬下心肠了。
“罢了,”徐苏白大手一挥,抓过了金杯一口饮下,没有回头去看齐公公,而是将一枚漆黑的令牌丢出,“我之死,乃‘黑辰楼’余孽所为,处理干净,别让我那些个兄弟、徒弟发现端倪,这天下不能乱!”
齐公公接过令牌,终于没能忍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不说徐苏白遇刺身死传开,动荡了沧玄国一百七十九城多少人的心,而在沧玄国极西的一个附属小国——小谰国,有一位年有二十四的男子听到传来的消息,当场吐血昏死过去。
这个男子,在浣竹城也算是家喻户晓的人士,对徐苏白的传说如痴如醉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在妻子给家里诞下一名男孩传宗接代后,他便把自己逐出家门,改名白苏许,字反之,意思就是要把他的名字反过来念,下半辈子他许给徐苏白了。
这让他的老爹差点抓狂,直接一纸诉状将其告到了衙门。
结果白苏许在公堂上据理力争,一是他已及冠,能做自己的主,二是留了个男孩给传宗接代,不是不孝之人,第三点用他的话说就是“徐苏白是上国沧玄的相宰,大人您难道要阻止我对他的崇拜?”
最后白苏许自然是胜诉,这年头,当官的哪会跟自己乌纱作对,国主都对徐苏白崇敬万分,这要是敢判他败诉,这官就不止当到头了。
随后,这事就在城里传开了,这么香的瓜,没有人会嫌弃的,是不。
后来白苏许跋山涉水,去到沧玄的国都——龙仲首,可惜那一年徐苏白出征在外,他没能遇到,不过也不虚此行,收集到很多徐苏白的故事,满载而归。
至于为什么归,用他的话说就是“沧玄不愧是大国,本想各处走走,实在是白某盘缠不足,只能先行回来。”,简单说就是没钱了呗。
所以此刻,白苏许在听到徐苏白身亡的噩耗,昏死过去,在场的人一点也不奇怪,赶紧将他送去了医馆。
来到医馆,医者诊断后,行了针,白苏许很快便微微睁开了眼睛。
“这是?”白苏许看着眼前的画面,有点傻眼。
医者见怪不怪,将针一一拔出,对着他说道,“你刚才是急火攻心,昏死过去,一会我给你开几副药回去,好好修养些日子,就能痊愈。”
“???”白苏许听完更傻眼了。
这时候送他过来医馆的人,将他听到徐苏白身亡,然后吐血昏死的事情道出,又一番好心的劝导。
只是这些听在白苏许的耳里,犹如晴天霹雳,雷完了又雷,心里有个小人在指天谩骂。
‘我擦,贼老天,你有完没完,让我尘归尘土归土不行吗,那边徐苏白刚下线,这边你又给我搞了个白苏许,活人还有个假期呢,我人都死了,你这玩魂穿还上瘾了?!!!’
不过在现实,他却是对着别人一顿拱手,表示感谢,改天请吃饭什么的,然后拎起药,付完钱走人,他要回家思考人生。
凭着记忆,白苏许磕磕绊绊的找到自己的家,看上去是一间不错的院落,还有一个小丫鬟,伺候的还算上心。
“公子,你怎么了,胸口怎么有血?”小丫鬟取白苏许衣服准备去洗的时候,被上面的血迹吓了一跳,扑上来一顿乱摸。
“没事没事,”白苏许不知道怎么说,总不能说这身体的主人已经下线,现在换了个灵魂嘛,只好指着桌上的几副药说道,“最近上火,那是鼻血拉,瞧,这是从医馆拿的,医者说吃药休息几天就好了。”
“哦哦。”小丫鬟一听,拍了拍小胸脯,才松下一口气。
“对了,丫头,今年你已经十三岁了吧?”白苏许翻了下记忆,发现这个丫鬟居然还没有起名字,于是转移话题道。
“恩恩。”小丫鬟点了点头,摸过桌上的药,上次她偷听到公子要将她许配给那个大胖子,担心这时候突然提起,就准备跑路。
“回来,”白苏许敲了她额头一下,“公子跟你说话呢,不准乱跑。”
看着小丫鬟忐忑的表情,白苏许一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又敲了她额头一下,发现敲头还挺好玩的。
“公子——”小丫鬟委屈的摸摸头。
“哈哈,”白苏许被逗乐了,有爱的摸摸她的头,说道,“丫头,还没有给你取名字,现在给你取一个,就叫白晴,平时我喊你晴儿好了。”
“啥?”小丫鬟本来还想说头发都被摸乱了,结果没想到这么大一个惊喜等着自己,瞬间反应不过来,傻在当场。
“晴儿——”白苏许觉得有趣,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鼻子,温柔的喊了一声。
“是!”晴儿脸色微红,昂头回道,喜行于表,咧嘴笑的嘴角都快翘上天了,这年头平常的丫鬟是没有资格拥有姓名的,从今天起她就是白晴,一个不平常的丫鬟了。
白苏许看着晴儿的笑容,也笑了出来,打发她去将衣服洗了,没想到这么一件小事,却比起完成军国大事来的让他开怀。
晴儿抱着衣服,带着几副药走出房,在夕阳的霞光下显得格外的温暖人心,让白苏许从徐苏白的遗憾中走了出来。
从现在开始,背负家国枷锁的徐苏白已成过去,他是白苏许,一个为自由而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