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冬日(二)

在这一贫如洗的冬日，落日像镶嵌在地平线上的红色宝石，缓缓暗淡的光辉令人不安。今日的一切即将成为过去，要抓住这奇异流淌的时光的洪流是多么艰难，世界在她面前宛如幻像，每一个白昼和黑夜只是叠加的数字，我们对失去有一种本能的恐惧。地平线不见了，一排排的树木也不见了，除了永恒不眠的天空，我们也会消失吗？在那深邃的迷雾中，似乎有谁在注视又被注视着，那是一个世界的投影，在我们觉察到它的虚假之时，就如做梦者知道了他正在做梦。从前的人我已忘记，曾经的门我再也无法打开，走过的路我也无法重来，我们本身便是过去的遗物，在我们的躯体里残留着时间的味道，品尝过众多的词条的思想和记忆，眼角的皱纹，额头的白发，我深信这就是一切，日日夜夜的贫穷与富足，看似不同又等值，就像我们纪念长城，会纪念负砖的农夫、烽火台上的士兵、伟大的君王。今天是星期六，很快我就四十，我什么也不是。这些只是妄念，就如一贫如洗的冬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