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莫洪急匆匆的消失在街道尽头，暗影处，露出一张瘦削近似骷髅的的脸庞来，发青的脸上像刀刻似地显露出几条藤纹，嘴角两边更显得青而深。配上那鹰隼般凶狠的双眼，显示出严酷深不可测的冷漠。
笑起来时，一道道紧缩抽搐的面肌，更使人毛骨悚然......
沉默了半晌，默默道：“太子仁厚，估计这次还是死不了，但是以后，看你这条老狗，怎么还和咱家争......”
又沉默半晌，确认莫洪不会再回来，就悄然离开去布置了......
半个时辰后，一头冷汗的莫洪回到了四合院，进门谁也未曾理会便直奔莫凡平所在的卧房......
瞳孔一缩，看见在床榻处的所谓儿子，正拿着一本书当做扇子，在那里摇来摇去，好不逍遥快活.......
伸手就去抓那本书，却被眼明手快的莫凡平藏在了身后，扑了空后，莫洪的眼神也有些不善起来......
“大父，这本书刚才我看了，咱们家好像不应该有这物事......”
心里对自己点了个赞，这个“咱们家”用的很好，应该有加分的，首先要把双方的立场拉到一致再说。
“先给我，千万不敢损坏了......”
莫洪眼巴巴的看着面前所谓的自家人，干涩的说道。
半天了，只顾着出汗，竟然有些脱水的感觉，有些头晕......
“既然是自家人，心理知道大父对我极为疼爱，有什么事情，不妨说一下，咱们父子二人参详一下如何？”
倒了杯茶水，递给莫洪，后者一饮而尽，竟然没有品出，这茶叶是医院里面带出来的，只是觉得有些不同......但此刻绝对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你看出来什么？”
摇摇头，心道上面有题名，有语气，要不是朱八八的亲笔才叫出鬼，这还看不出，但此刻是大家相互建立信任的机会，千万不能卖关子......
“这应该是皇帝的亲笔手抄本，而且是送给太子参详的注释版......”
莫洪身子一晃，心知肚明的也知道瞒不住，索性就干脆明白的把事情前因后果全都说了一遍......
听到是为了给自己驱邪，莫凡平的内心更是柔和很多......
至少老太监对自己真的算是不错，一介忠心耿耿的宦官，竟然胆大到如此地步，这个人情不小......
而且，这玩意真的能够驱邪？
看看手中的抄本，难道是真的，好想自己醒来注意到的第一件物品就是这本书了。
“是你自己判断的，这本书有真龙气息？”
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莫洪回道：“咱家又不识字，哪里懂得这么多，只是那日听两人在那里嘀咕，还以为有什么不轨，所以潜身过去打探，他们说的，有个侍卫就是拿这本书，救回中邪的娘子.......”
“等等......”
摆摆手，插嘴问道：“大父是说，这本书其他人也拿回家用过？”
看着对方使劲点点头，莫凡平感到有些无奈，这位老太监，已经被儿子的事情，弄得智商没有下限了......
“你老人家认为，在你主管的东宫内务，就像是筛子似的，一介侍卫也能从书房内将书拿走吗？”
点点头，莫洪十分认真的回道：“别人不能，但和那个侍卫说话的人应该可以，他是副总管庆童，也可以出入太子的书房......”
终于有些门道了，心里点点头，已经将这件事确认个七七八八，剩下的就是怎么利用自己的判断，进步拉近两人距离的问题了。
“大父预备怎么办？”
莫洪很简单快速的回道：“把书拿回去向太子请罪，太子乃念旧之人，最多是一顿责罚，咱们做奴婢的，错了就是错了，认错便是......”
这显然不是莫凡平想要的答案，虽然不知道太子朱标已经因为这本书打死了两个小宦官，但至少可以猜测出，老太监以后失宠，那是一定的事情了......
这不符合自己这边的利益，一个失宠的太监，和东宫内务总管，这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自己想要在大明逍遥快活，怎么能少的了大腿呢？
足够粗的大腿，不能丢......至少可以抱十几年呢......
“难道大父就没有想过，这是有人给你设的圈套？”
莫凡平斟酌着言辞，帮老太监上了一堂小型的权谋课程：其一，时机，为什么是你病急乱投医，甚至连冲喜这套都信的时候，有人议论这件事；其二，副总管庆童为什么会冒险帮小小侍卫，那侍卫可没有认庆童做义父吧，利益上不对等；其三.......
反正反复推测，这次无论是他主动交出御笔手抄本，还是最终被人发现，最轻的处罚，估计就是打一顿调走，再也见不到太子殿下.......
而严重的说呢.......
说句心里话，莫凡平此刻对于古人的底限还是不了解，会怎么处理老太监，他还真的猜不出来，可是莫洪的眼前却是出现哪两个被杖毙的小宦官.......
莫洪并不怕死，可刚有了儿子就要死，这种反差，怎么这么难以让人接受呢？
“所以，您老人家，一定没有见过这本书......”
莫凡平诱导着，而莫洪的内心也在挣扎，几十年的奴婢生涯所产生的顺从，陡然让他背叛这种感觉，更是让内心别扭无比......
“您老人家，就算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想想儿子是不是......”
说了这句话，莫凡平的胃里酸的厉害，其实对面的老太监和自己亲生父亲的年龄相差并不是太大，而从容貌上，显得还更苍老些，所以对于什么“父亲”、“大父”的称谓，他并没有心理障碍......
反正这些称谓，在自己原来生活的时空也很少人会直接称呼，所以莫凡平说的极为顺口，权当自己是玩游戏.......
当然，当面喊别人“爸爸”，莫凡平还是受不了......
在这个才认识几天的人面前自称儿子，胃里还是不太舒服......
“那...你...说...该...怎么办？”
几分钟的考虑，竟然让莫洪几乎失去了言语的能力，看来还是信仰重要，习惯更重要......
拍拍对方的手，发觉竟然有些发凉，这可是夏天呀！心理上的冲击太猛烈了，转身倒了一杯热茶，慢慢的放在莫洪手里，缓缓说道：
“除了咱们爷俩，你还能相信谁呢？照我说的做，没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