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末才考研，熬到暑假的时候就有些绷不住，觉得头皮血液都凝固了，什么都看不进去，我心下一惊，突然想起我高考那年的五月。
那个五月真是糟糕透了，耗尽了我所有的热情。每天看着黑板上的倒计时麻木不仁，前些日子像一张绷紧的弓，但绷的太久我居然疲累下来，就好像时间太长失去弹性的橡皮筋一样，临近高考我甚至还抄起了数学作业。
我始终记得那天数学老师沉着脸把作业往讲台上一扔，“下课后抄作业的同学来我办公室承认错误。”
我觉得一个老师最精的地方不是真的揪出有哪些抄作业的人，而是话说的扑朔迷离留有余地。
谁抄了谁心里清楚，也许数学老师没看出来到底多少人抄了作业，你总会以为她看出来了，在等你认错给你一个机会。
我把书盖在脸上不去理会她的话，直到三节课后她来通知我去办公室。
我去了，她把题目抄了让我重做。我嘴角弯了笑容，“老师，我做不出来。”
做不出来倒不会，我成绩不差，数学也不差。
她冷笑一声，问我是不是不想高考了。
我只怕她这句话让班主任听见了去找我妈，但是说实话我当时真是性子叛逆极了，“高考又不会考到，你干嘛非要揪着这一题让我做。”
从那天起我就再没做过数学作业。她被我气到，只要我上课不睡觉就不再管我。
……
高考成绩出来我的数学考的比英语还低。
——
持久战总让人觉得心力交瘁，我决定给自己放假。
从学校大门走出来那一刻我还觉得赢了世界，走了三分钟辅导员回消息说，“门禁前回来。”
……像蔫了的茄子。
我还想请长假呢，看起来不太现实。
路过新开业的理发店被Tony拽进去，被摁在座椅上想我应该怎么造作。我叹口气说，“剪短吧。”
想要布宁霁的后尘，又不想剪成她那般精炼。
“你这么好看的头发真的要剪短吗？烫一烫染个色很漂亮啊。”
这世界上明明不是靠嘴吃饭但偏偏就要耍嘴皮子的职业有两个，一个是司机，一个是Tony。
“剪短，板寸，露青皮。”我想了想丰富了自己的形容词，“怎么帅怎么来，帅不起来就凉快点儿吧。”
“失恋啦？”
“……”
好在他刀起刀落还算娴熟。我眯着眼睛没一会就睡着了，耳边絮絮叨叨的声音逐渐消失，做了一个荒诞的梦。我梦见我找了家街角的纹身店在脑袋上文了个黑桃A。
这一觉睡得比在宿舍床上舒服，醒来后一机灵，耳边Tony还在开玩笑说，“醒啦，我技术是不是很好？你都睡着了。”
我顾不上回答他，觉得脑袋上凉凉的转了头去看镜子里我的后脑勺，确定再三我的头皮上没有那个黑桃A。
我松了口气，茫然的看着镜子里。
Tony果然剪得露青皮，我看着镜子觉得陌生，但好像多天以来头皮血液凝滞的感觉消失了不少，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隔了一天我已经习惯我脑袋上空无一物，也习惯了手在背上抓不着头发的感觉，我和我的新发型融洽的还不错。
尤其是洗起来很方便。
我还挺满意。
不过李彻吓了一跳，“我差点没认出你来。”
我笑笑问他，“酷不酷？”
他耳尖又红透了，支支吾吾嗯了半天。
“这么为难。”我叹了口气，图书馆窗明几净，看着他耳尖被光透过的样子好笑。
“你昨天没来，去剪头发了？”他伏在桌面上低声问我，这个点图书馆已经有不少人，几乎每张桌子上都放满了各种各样晦涩的书本。
“是啊。”今天头发短了神清气爽，我笃定今天能学到不少东西。
但坐了没一个小时我就有些受不了，脸抵着笔尖儿小声问李彻，“你能不要盯着我吗？”
他脸通红的，眨眨眼睛“你剪短了头发，看着…不习惯。”
我轻声笑出来，“很丑吗？”
他慌忙摇头，“不会不会，还是很漂亮。”
我嘴角勾起在包里翻了顶帽子带上，“这样会不会好点？”
他好没好点不一定，我好了很多，戴了帽子视线被遮住了一些，我反而更专注于书本。
夏天学校里最舒服的地方无疑是宿舍和图书馆，这两个地方空调都开得特足。板寸也没有那么方便，虽然洗起来快还不用吹，但是没几天就长的毛茸茸的，我每半个月就要剪次头，学校的Tony老师才是心狠手辣。
剪了板寸后我站到了有史以来桃花运的巅峰，有不少给李彻送情书的姑娘还会和他一样对着我脸红，只要我不开口，我就是这里的帅哥。
夏天闹哄哄的发了通火也过去了，12月1日世界艾滋病日，我照常去图书馆，学校里有摆了各种摊位宣传性知识，我走在最里侧靠近摊位，被热心的小姐姐塞了一手礼物。
我低头一看，见鬼，避孕套。
我拿在手上跟烫手山芋似的甩回摊位，心情复杂极了。
小姐姐锲而不舍重新塞回我手里，“拿着吧，要对女朋友负责啊。”
……
拿着就拿着吧。我胡乱往包里塞。
后来这些可爱的小东西随着我抽书的时候一起掉了出来，我看着李彻眼皮直跳。
李彻一如既往的羞涩，红着脸轻声问我，“你是不是也被摊位上的姑娘塞了一手，我也有，同款的。”
“……”谁想要同款套了。
他帮我捡起来递给我，声音小的不能再小，“今天是世界艾滋病日。”
我听他小声和我解释头皮发麻，“我知道，你是要祝我节日快乐吗？”
医学生，对人体那二两肉实在是没什么隐私神秘可言，谁还没见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