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彩云之南。
我来这里找颜色,来找一个彩色的世界。
自由行给了我最大的空间,暴雨季就窝在空调间里看冰雹打在地上噼里啪啦作响,晴天就出去踩点,住址也一直在换,这里民宿还挺有趣。
我在旅游指南上看见这么一句话:云南的古城都是石板路,没有车水马龙的繁华,只有一步一步走出的风情。
我心里喜欢,就抄在了明信片上往家里寄,不知道沈亦云能不能收到。
我穿过当地人具有特色的衣服,民族服饰大胆繁复,找了件玄色不分性别的衣服套了,我见有姑娘对着我脸红我嘴角一勾朝她眨眨眼睛,这里姑娘也大胆奔放,来问我要联系方式。
有时候会被突然下的雨困在各个屋檐下,等雨停的时候我就开始想沈亦云,想许南星。
小时候总问老许彩虹的尽头在哪里,老许告诉我在帕劳。
长大后老师说光和水分子结合不到的地方就是彩虹的尽头,但这个说法还没老许的浪漫。
我来到最干净的地方,但我仍然满腹心事。云南的雨洗不干净我心里的罪孽,云南的佛带不走我的痛苦,云南的和尚倒挺有意思。
8月末,我手上挂着串佛珠途经色达往A市去。
色达很漂亮,红房子堆砌在一块的颜色清新亮眼,想着下次要和朋友一起来。
在报到最后一天我赶回来,李彻帮我拖行李箱带我找宿舍,“你怎么黑了?”
“…泥土带大的孩子都这样,成年后就开始发黑。”我心情跳脱,恨不得此刻脚上踩着沙滩鞋,“别担心,养半个月就和你一样白了。”
他笑起来斯斯文文的。
我偏头瞧了他一会儿,突然觉得他总有一天能和黄钰一样功成名就。
大概是我心里惦记着黄钰,学校里的演讲果然还是邀请了他,还没到日子,夏天的演讲,现在隆冬了。
我一直以为黄钰的栀子花和D市医科大有关,但到了A市后听学长聊起才知道这里的栀子花才开的浓郁,学校里有一大片,出了学校在A市的大街小巷都有这种花,一到五月份整个城市都是香甜的味道。
这多令人费解,一座城市种满了栀子花。
一到六月中,花开败了整座城市都萧条下来。
来去匆匆的让我感觉到不一样的热烈。
D市既温存又魔幻,有浓浓的金属科技感。但A市热烈真诚,执拗的像80年代穿军装的支书,绝不是年代感,是城市的真心。
我还没见过这番花开满城的景象,12月底圣诞节前我就放假回家了。
令我意外的是,阿娇和沈亦云,没有一个在家。
我在柜子里找到了我寄回来的一叠明信片,我蹲在旁边一张一张看过去,每张最底下都有两个隽逸的字,已阅。
他写的拘谨,一笔一划还挺秀气。
我把所有卡片码齐了放回原位,洗了个澡就坐在沙发里看电视。半夜惊醒后好半天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后知后觉去瞧沈亦云回来没有,但还是只有我一个人。
我去了客房,客房收拾的妥帖,我都看不出来他住过的痕迹,我心里疑惑极了。
第二天他仍然没回来,我给黄钰打了电话,他并没接到。
我给楚幼打了电话。
楚幼轻轻叹了口气,“姐姐你还是亲自来看的好。”
我隐隐有不安。
young翻修过了,装修的冰冷商务化许多,最近迎圣诞,店里搞了主题套餐,厅中央有一颗巨大的圣诞树,挂着可以打得开的礼物。
我走进来,有片刻的迟疑,陌生和熟悉感交织着铺天盖地的朝我涌来。
楚幼没变化,少年人模样,专注又灵动。他看见我脸上挂着温温的笑,“剪头发了?”
“嗯。”我回来前重新理的头发,挺精神的。
他笑着和我比了个大拇指,眼里星星点点的印进店里的灯,“超酷。”
他还是第一个给了我肯定的赞扬,我嘴角弧度愈发大,“真乖,嘴这么甜。”
本来打算留长发了,因为现在并不忙,有机会搞个大卷了去蹦迪。他这么一说我又改主意了。
我看着一棵沉甸甸的圣诞树问他,“我能不能拆一个礼物?需要什么消费条件吗?”
楚幼顺着我的视线瞥了一眼,“都是小礼物,你随便拆。”
我蹲在下拆树尾巴上的小盒子,一般这个位置都会被小朋友拿到,所以我拆出来一颗荔枝味儿的糖果。
楚幼笑,“不要怕,成分很健康,我做的。”
我把糖果重新包进盒子里收拾成最早没拆过的样子指着树问他,“我能重新拆一个吗?”
“能的。上面长条形的是口红,地上方盒子里的是电器。”
“……”我眉心直跳,“你跟我讲了还有什么劲。”
我还是要我最初的那颗荔枝糖,塞进包里漫不经心问他,“不好吃能退吗?”
“能,但以旧换新。”他嘴角擒着笑,贼兮兮的。
“你要吃过的糖干嘛,变不变态。”我直翻白眼,幼稚鬼。想了想目瞪口呆,“你不会是要融了重新做然后卖给下一个人吧?”
“想什么呢。”他笑,屈指弹了一下我额头。
我没介意,小孩子嘛永远毛手毛脚的。我皱了眉问他,“你刚刚说那么大声万一别人听见了怎么办?你不亏大了?”
反正总是要送出去的。但是楚幼没这么说,他凑在我耳边轻声说,“我每天晚上会换位置的。”
我这才心安许多,真心夸赞他,“这是我见过最真诚的圣诞树。”
挂的礼物居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