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人是沈亦云堆的,他忙完了才发现我坐旁边很久了,无奈又把我拽起来,“你裤子不湿吗?不是你要堆雪人吗?”
我指着雪人,“这不还没堆完吗?”
拍拍裤子站起来,我瞧了一会地上那个圆乎乎的雪人,“还差眼睛,鼻子,和嘴。”
我伸手把屋顶房檐的雪拂掉,食指在裸露的水泥上划过,不需要多用力就划了个口子,我疼的眯起眼,看浓稠鲜红的血往外冒。
他没注意到我在干什么,我走过去把手指点在上面,两个流血的眼睛,一张鲜红的嘴。
沈亦云大惊失色,来拉我的手,“许七味!你这什么毛病?”
血流过的地方温热,被他捧在掌心我温温吞吞看他有些难以置信的表情,“你刚刚不是说我以后做什么你都不奇怪吗?”
他凑上去吻去我指尖的血珠见到了那条卷了皮的伤口,“口鼻眼都可以再做,为什么要这样?”
“血祭。”我犯了中二,手掌盖在雪人的头顶,“注入灵魂!复活!”
重新冒出来的血水途经我指缝滴进了它面容。
我想要告诉你,我极端的一面,可能吓到你了,但我不后悔。
就像那个染了血的雪人,D市的雪总是不干净的,D市的人也一样。
他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嘴角抿起拽着我站起来,“走吧,回去洗手。”
梯子只能一个一个爬,我看他示范了两次都不敢下去,第三次他爬上来的时候气笑了,“你把我当猴耍呢。”
他没忙着下去,“你先下。”
“……”我往下看了看,天色渐黑,底下已经隐秘在墨色之中,“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当你凝视深渊……”
“听过,下去。”
我刚挨着梯子恐惧就顺着我的脊柱骨一溜烟的窜上去,我头皮都发麻了,“万一我这一次断了,怎么办?”
沈亦云笑,“这点高度最多断点骨头,要不了命。你是骨科大夫,断了就再给自己接上不就成了。”
折叠梯方便稳当,不过缺点是大冬天摸上去实在是太冷,我怀疑我掌心被粘掉了一层皮。
在我慢慢吞吞顺着梯子下去的这个过程中我脑中一片空白,其实上下爬不难,翻身下去那一瞬间很难。
我俩扛着梯子回家,家里肯定是放不下的,搁在门外储物间里了,改天整整给阿娇做个猫爬架。
做了简单的清洁贴了个创口贴他都没再理过我,夜晚静的见鬼,我听见楼上有小孩惊奇的说,“咦,妈妈你看,房顶上有雪人。”
我往窗外看,那个雪人正对着我。
我扯了扯沈亦云的袖子,“在屋顶上堆一个,挺浪漫的不是?它是离天空最近的一个。”
“房顶上七窍流血的雪人,你管这叫浪漫?”他站在我身边和我一块看,“你也不怕小朋友做噩梦了赖你。”
我笑出了声。
他偏凉的手把我的佛珠推上去了在我腕骨上轻捏,“胡闹要有个限度,你可以敢想敢做,但你不能伤害你自己。”
离天空最近的雪最有梦想也化的最快。
——
大年初一我妈和老许拎了菜来我这儿吃饭,先前我放了门禁卡在他俩身上,除了方便他俩来也是为了有一天应急用。
他俩事先也没通知我,所以我毫不知情。
我开了空调吃了外卖就差遣小孩下楼扔垃圾,他刚回来我爸妈就来了,老许敲得门,小孩儿开的门。
沈亦云客气礼貌的问,“你好?”
这是一双夫妻,他心里逐渐升起一个念头来。
老许一怔,“不好意思啊,敲错门了好像。”
他退出去看看楼层没错,脸上带着温和的笑问,“不好意思啊,请问这是哪栋?”
“26栋。”沈亦云心里已经有数转头朝卧室里喊,“许七味。”
不知道事情发展趋势的我还在被子里回应他,“诶。”
然后,就成了现在这样。
老许的眼里带着询问,“这是?”
“……我说这是我弟,你信吗。”
老许气的笑出来,走进来接了我妈手里的菜把门关上,“你有没有弟弟我不知道?”
“……”我伸手戳了戳沈亦云腰窝,“叫叔叔好。”
老许不是个好敷衍的人,“别忙叫叔叔,先理清下身份。”
我头疼,雪天酝酿的舒适睡意全没了,倒也没想着瞒他,“行了爸,这是……”
“姐。”沈亦云突然打断我,“我去给叔叔倒杯茶。”
我被他整愣了。
老许也笑,挨着沙发坐下来,“这还真是你弟?”
……
我把沈亦云手里的玻璃杯接过来扯着小孩的手往下拉,凑上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然后转头看我爸,“如你所见,我的小男朋友。”
沈亦云眼里还有错愕。
我朝他眨眨眼睛宽他的心。
老许挑了眉,“小男朋友,是多小?”
他这问题真是针针见血恰到好处。我瞪着他慢吞吞说,“17岁……”
这话儿说的很没底气,想想年一过都18了,后悔刚刚没再说的大一些。
“行,姑娘大了。”老许端着杯子站起来绕到沙发另一头坐着,“今天大年初一,你在这儿等着我呢。”
我拽着沈亦云的手不松,拉他坐在我旁边,“你今天可以过个像样的年了,我爸烧饭很绝的。”
老许轻哼一声,“你倒也让我过了个像样的年。”
我妈端了热水温手心,“七妹啊,你有男朋友我也就放心了。”
我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她转身拍了拍我爸的长腿,“诶,有总比她出家来的好。”
“……”
我没男朋友的时候都以为我有男朋友,剪了头发都以为我出家了。
我爸鼻腔里哼出一声来,“我知道你一向敢想敢做,心里有主意的很,怎么,我不来你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
我叹口气,所幸他俩只有门禁卡,要是密码给了他们哪一天在床上逮着我了就更说不清了。
“没打算瞒你,我也是前几天才有的。而且我这不是和你坦诚了吗?”
这还真是开门红啊。
老许又哼了一声,“你是没瞒我,人家不是想瞒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