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
读书破万卷,这在前世简直想都不敢想。
许湘这一世半年却做到了,自从听了爷爷的东林演说,半年来天下琴谱、棋谱、画谱几乎全部收入脑中。
半年来发生了许多事,大哥双喜临门:
其一是大婚,娶的是小灵的大姐;其二是中了举人。现在正准备明年春天的京师会试。
再者就是二姐出嫁,嫁的正是小清的大哥,三家仆人也有亲上加亲的。
自此三家联络更甚,更是一荣则荣,一损则损。
京师来信:具言王世伯已官复原职,因王世伯此中涡旋运作,大小姐选秀功成。
现做才人。
原来那王仕真听大儒讲道是假,其原上峰重新得势是真,故仓促回京探风。
许湘的笛艺与画技也是请了专门的教习,进步极大,爷爷每隔三两日便来与许湘对弈。
老爷子却是越输越开心,爷爷这平江县内无敌手,却在孙子面前,几个月无一胜绩。
他岂能知自己在跟超级电脑下棋,半年时间许老太爷确定了一件事,自己的孙儿是个天才。
也觉奇怪,难道这天才还有一朝开窍的,想不明白也不去想,孙子是天才这就足够了。每日里像年轻了几十岁一样,神采奕奕、心舒气平。
许正得知小儿子上进,一有闲暇时便来教导一番。每每提问,对答如流,心里甚慰。
老祖母更是搬至别院早晚喜见。
全家人都在三少爷身上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希望。
“小少爷,你托我找的四年前被惊马致死的几家百姓,已经全部找到。所有人正在正院候着。”
刘伯走进来禀报道。
原来,半年前许湘找到刘伯了解当年火烧马棚之事。四年前许老太爷拿出万两白银,去赔尝全县百姓损失,后找到死者家眷赔银了事。并找了一家养小厮顶罪,小厮被秋后处决,以谢死者。老爷子拿出百两黄金厚待小厮家人,此事便揭过。
“我这就去见。”许湘放下画笔来到院中。
“各位乡亲,四年前,吾家小厮的过错致众位丧亲。虽小厮伏法,许家赔银,可吾心仍不安。故请众位来此,随我去列位亲人坟上祭奠一番。”
许湘抱拳行礼道。
世上无不透风的墙,院中众人早已知道当初是这小少爷惹下的祸事。
可一则,当时这小少爷还小,不经事。
二则,许家势力广大,不能与争。
三则,得了许多银两便不做计较。
四则,时过境迁,嗔心也淡了许多,自是心中不悦,也点头称是。
彼时来至城西坟场。
此时蒙雨飘零,天色幽暗,遂摆下祭祀用品。
许湘从众人眼中也知他们余怒未消,便作起戏来。
“天道无常,魂归吾乡。许家之过,驾鹤他方。”
“列位有灵,听我衷肠。松柏风凋,草木神伤。”
“苦雨凄风,形倒神僵。惜哉列位,痛失亲相。”
“德集梓里,千古流芳......”
许湘背罢这万字祭文便跪地痛哭,形状悽凉、不能自已。
几分悔意又兼想起前世父母失子之苦,便也真哭起来。
众人见许家少爷如此形状。便信他是真心悔意,心里皆想:
“此子万字祭文倒背如流,定费工夫,也算有心。”
心里的嗔怪也去了八九分。
祭奠完毕,许湘试着眼泪道:
“此间非上好安息之地。”
“许家今已买下镜湖之西千亩山林,是上佳风水宝地。可将列位亲眷仙骨搬迁过去,以后在此,诸家如有仙去亲眷,也可安置此处。”
众人听了此话,无不心怀大畅。
这城西坟场和一处私墓却是天壤之别,故不在话下。
三日后便是吉日,几家迁坟。许湘亲自点了那小山洞周围几处宝位,自不必说。
这脑中的风水术也运用得顺手了。
此事终了,许湘感觉身上一轻,身心好像又敞开了不少。
三少爷不知自己点位迁坟之功,使得那几家冤魂得度。即原了因果、散了罪孽,又使这几家后辈得荫。一举三得。两世之后此几家便出了东林书院六人,此是后话。
“不好了,不好了,上午少爷去山上时,听说那姬家二公子,被一游方和尚领走了。”
许湘刚回来便听到小厮急报。
“什么??具体是怎么回事,快快道来!”
许湘有些急促道。
“具体怎么回事,小的也不甚清楚。”
许湘也不耽搁,立即约了小清奔向小灵家去。
二人找到小灵的大哥姬渡远询问根由。
姬渡远略带颤栗之声说道:
“今晨我与小弟在门外晨练,见一神僧踏水而行。看见我二人便停住不动,看了小弟半晌便要求见父亲。那和尚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少时,父亲便同意小灵随他去了。”
“小弟也不哭闹,竟是很愿意随之。那和尚简直就是一神人,竟凭空带着小灵消失了。”
“看得我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许湘仔细分析了一下来龙去脉道:
“小清,看来小灵的造化到了,此一去不一定是坏事,也别太难过。”
小清脸上带着伤感之色道:
“这小灵也不和我们说一声就走,真不够朋友。”
“也可能是来不及道别,那和尚想来不是凡僧,定是高人。高人行事莫测,我等也怪不得小灵。”
许湘安慰道。
说罢二人回转家中,各自品味今日怪事。
几日后,姬家二公子被高人领走之事便已传开。
百姓均说这小公子出生时便有异像,今得高人相教,以后必是成就非凡。
谁知一年之后,小清也神秘失踪。
元家上下乱作一团,便把这平江县都翻了过来也没见踪影,跟着小清的仆人也下落不明。
元家这一场波澜,惊动了还在省城中任职的元老太爷。
得知孙儿失踪,便联络吴洲境内所有能动用的关系,经三个月寻找也是无果。
小清的生母哭得几乎寻死,许湘的二姐在元家经受着这一切,也是无可奈何。
话说许湘得知此事,感觉来的蹊跷。
小清这消失着实古怪。
按理说平江县城没人不识得小清,不可能是走失或被人拐走。因小清身边常有仆人看管,去哪里必知音讯和方向,只有突然消失才解释得通。
联想到小灵被高人带走时也是消失不见,忽然心中一动。必是有高人带走他的,且至少是梦境大成水平的人。
想着便拿出几枚铜钱,按风水术中所记天机推演之法推算一蕃。
这天机算法许湘也是第一次用,笨手笨脚的应用了一次。
得到的结果确是“回归路”。
“这怎么理解呢,不久就能回来?还是小清回到了他所要走的路?还是已经死了?”
许湘不得其解。
“不应该是死了,因为那样天机就会显示‘魂’归。不应该是‘回’字。”
他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心情也不觉畅了些许。
此时挂在腰间的玉笛突然亮了起来,一层白色雾气从笛孔透出。组成一个影像,一个仙风道骨的背影,拉着一个孩子,正飞行在云雾之中,那孩子的背影分明就是小清。
眨眼间影像消失,雾气也慢慢散了。一会儿的工夫笛子再次回到原来普通的样子。
“这笛子?能预见天机并且成像?”
“还是我在推演时触动了某种打开笛子功用的方法?”
许湘些许知道了这笛子宝物的好处,兴奋的乱猜着。
便又试了几次推演方法,可并没有什么异像产生。
“怎么才能启动这个笛子的功用呢?难道是用电池的?”
心里想着无数种方法。
“这笛子平时吹的时候一点儿特殊的感觉没有,也试过滴血认主的方式,可都不行。”
许久,还是不得要领,也就放弃了。
不过看到小清的影像,心里也定了下来。
许湘也没有把推测结果与其他人讲。
因为风水《天玉经》,天机推演开篇就是:“天机卦象掌上问,莫将未来告世人。”
这一泄天机就有因果缠身,不可轻从口出。
两年后......
天交二更,京师王仕真府上。
“老爷,许评事求见,现在正厅中。”一个仆人禀报道。
“我那道宣侄儿这么晚了,必定有重要的事。”
仕真心里想着便来到正厅。
原来许湘大哥许云,却是在三年前国考中了三甲同进士。
因长相出众、处事练达,又有仕真人脉,不到三年上就补了大理寺正七品的评事一职。
“给世伯请安。”许云急促躬身行礼道。
“道宣贤侄深夜到此,有何要紧事不成?”
许云面带狂喜道:
“世伯,大喜事!!!”
“我那二弟三弟今年一起参加乡试,双双中举,三弟还是今科的解元!”十二岁的解元啊!!许家一门三举人,全赖世伯当年教导之功。”
说着再次下拜。
“什么?十二岁的解元,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现整个吴洲都在谈论三弟。平江香公子大名已传遍整个吴洲,就连平江县也因此声名大噪。”
“那个整天迷迷糊糊的小子,竟能如此?”
仕真心里觉得不可思议。
“景纯的棋力如何?”王仕真急问道。
“据说三弟下子如电,从不思考,祖父几年来无一胜迹。”
“那许老爷子棋力连我都不及,这景纯竟能在几年前就完胜?”
仕真惊呼。
“音律如何?”
“景纯独爱笛子,一曲笛音便可引鸟绕梁,天下曲谱全部精通。”
许云答道。
“画艺如何?读了多少书籍?”
仕真两连问。
“这画艺据说已落笔有神,但风格与当世画作皆不相同,教习们有些也不懂其意。”
“至于书籍,两年前父亲托我在京师花费千两纹银。”
“将全城有出版的书一次买了个全套,近五万余本。”
“装了几十辆马车送回平江,没出一年就已读完,现正寻古册竹简一类。”
“一年五万本?这——这——当年王圣人一月千卷已是极限。”
“这怎么可能?只观目录也看不完吧?”
“二弟信中讲:
“景纯读书只管翻页,而后便能倒背如流。二弟怀疑这小子吃了什么仙丹,竟能如此。”
“天才中的天才!东林学子!东林学子啊!!”
仕真此时也忘了形,兴奋地在厅中走来走去。
“三年后的东林大比,若景纯能进入前十,他这授业恩师也能名传天下,仕途必定一片光明!”
仕真不觉开始憧憬起来,幻想着自己在内阁行走的场景。
平江县,许府。
经过十天的大宴,许府此时已平静下来。
内院。
“湘儿,你已有功名在身,不必给为娘跪下请安,如今你见了洲府大人都不必跪了。”
何氏看着许湘怜爱道。
原来这何氏本家为姑苏府城何氏大富商家奴。也赐与了何姓,样貌生得却不比小姐差,随大小姐嫁入许家。自从生了许湘,地位在许府也不同于其他姨娘。
此时许湘外祖父一家因许湘功名之事,娘舅升了何氏大管家。外祖父也是一方富足之家主,地位就连现任何氏现任主事人,都礼敬有佳。
“儿就算当朝一品,见了母亲也要下跪的。”
“就连当今圣上见了太后也要跪下行礼。”
“母亲切勿在意出身,等儿功成时必请封母亲为诰命。那时节母亲亦有官爵,他人也说不得什么了。”
“吾儿如今懂得的比娘多。为娘不懂什么圣人书礼、官场牢刑,只盼儿能平安长大。”
“你一切谨慎行事为好。”
何氏关心道。
“儿谨记母亲教诲。”
“你忙去吧,学业要紧。”
“儿退下了。”
许湘不舍地看了何氏一眼回别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