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令人颇为失望的是,君汀与乌恪宏力的对决并没有为大家呈现出“王见王”所应有的激斗格局,而是以近乎“王炸VS对三儿”的绝对压制,用了疑似一眨眼的工夫,就将胜利牢牢锁到了君汀手上。
乌恪宏力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的双腕,上面缠着的,是他最引以为豪的兵器:一条以金丝、帛、麻、植物根茎等柔和而成的特制长鞭,外有从二姐那里学来的运气技巧加持,可使这剑兵器根据临场需要,挥为鞭、砍为刀、刺为剑,令他小小年纪便在草原之上战无不克。
可就在刚才,这件可以随意变化形态的外挂,被君汀亲手化作耻辱,紧紧锁住了他的自尊。
也许别人看的并不真切,但乌恪宏力可以切身感受到,在他挥出去的长鞭突然幻化为剑,要刺君汀一个出其不意时,君汀只是微不可见地动了动手指,便轻而易举地抽走了注入其中的气息,长剑重新化为长鞭——不,应该是比长鞭更为柔韧的长绳,在他腕上打了一个漂亮的结扣。
甚至在他用力抽动双腕,试图挣脱的时候,仍能感受到汩汩气息从长绳里面溢出,令他越挣越紧。
二姐说过他资质有限,即便百般纠缠,能学到的运气技巧也只能是入门级,甚至都不算入得修真门槛,将将能够擦着修真界的规矩在草原上欺负欺负普通人罢了,而今面对这样一边倒的压制,乌恪宏力心里也很清楚,这是遇上高手了。
只是他有些奇怪,君汀这样的高手,当年又怎会如此轻易地败在二姐手上呢?
“啊哈,哈哈哈……”
一串放肆的笑声打断他的思绪,再看皇子席上,君汀一手捂着肚子,一手在桌子上胡乱拍打着,笑的就快秃噜下去了。
乌恪宏力顿时双颊发烫,还好他皮肤黑,红就红的不太明显。
君濛不失时机地补刀:“小子,还狂不狂了?!”
被之前的闪电式对决惊呆的众人,此时也都陆续回味过来,与漠北一干人等黑如锅底的脸色相反,青翊国上到皇帝妃嫔,下至宫女太监,无不生出一种国仇得报的快感来,只是碍于场合,都得不同程度地憋着笑。
就连一向与君汀不和的太子,此时见乌恪宏力受窘,也不得不怀着复杂的心情伸出一只手来,遮住不受控制而微微上翘的唇角。
秦相知身为外来户,到底对青翊国没他们那么强烈的归属感,只是忍不住默默吐槽:君汀这人不厚道,这乌恪宏力叫完地主刚出个对三儿,丫就这么迫不及待的一个王炸下来,炸的人家直接开始怀疑人生了。
你看乌恪宏力一脸懵B的表情,这,很不利于青少年今后的健康成长啊!
不过不管怎么说,能亲眼目睹这匪夷所思的一幕,秦相知心里还是很兴奋的,只不过这兴奋源自于对绝对力量的崇拜,而不是对任何一方的归属感。换句话说,就算刚刚绝对压制的主动权落在乌恪宏力手里,受窘的是君汀,她也一样会很兴奋的,甚至会更兴奋——毕竟,君汀这么个妖孽玩意儿,很难有人能对他形成绝对压制吧!
心念至此,愈发对当年刺伤他的归蕴公主产生了好奇。
“咳……”
皇帝眼看着乌恪宏力整个儿青筋暴露了也没能脱开束缚,这面子也挣的差不多了,也见好就收,清清嗓子示意君汀给他解开。
君汀鼻孔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搭手捏住绳头,随意一扯,结扣便打开了。
乌恪宏力顺势捞住长鞭,怨毒地朝君汀瞪了一眼。就在君汀转身欲回皇子席的时候,却见那长鞭突然挺直,竟再次化作利剑,直朝君汀的后背刺去!
“卑鄙!”
“三哥小心!”
君濛与君汀不约而同地叫出声来。
一片唏嘘声中,皇帝整个上身下意识地向前倾了倾,却在君汀不费吹灰之力地化解掉来自背后的偷袭,并顺势将长鞭缠回乌恪宏力腰间的一刹那,冷若寒冰的面上挂出了一丝欣慰的浅笑。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玩偷袭,这回连秦相知个外来户都不能忍了。
感受到青翊国众人对他的敌视,漠北王脸上挂不住了,有意将儿子招回来,偏偏这时荣妃虚弱地倚到靠背上,捂着胸口连称好险,又带着哭腔对皇帝道:“臣妾当真吓死了,汀儿若真有个三长两短……”
皇帝目光探向漠北王,沉声道:“爱卿会给朕一个交代的。”
乌恪勋短暂地怔了下,心念飞转之后狠狠一咬牙,霍地站了起来。快步走到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武士跟前,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弓箭。
“嗖”的一声,箭矢飞出,去势极为凶猛。
乌恪宏力回身闪避不及,瞬间又惊又惧,却不知君汀如何走位,竟在电光火石之间一手接住箭矢,改写了要他挂彩的命运。
“小孩子不懂事,犯不着动气。”
君汀轻描淡写地说了句,随手一掷,箭矢精准无误地落进了刚刚那位武士背后的箭篓里。
乌恪宏力呆了片刻,才转向君汀,拱手道:“我服了!”
君汀面上仍是淡淡的,恢复懒散状态,打个哈欠回到了皇子席。
青翊国众人揪紧的心跟着放松下来,直为君汀叫好。
荣妃跟着长出了口气,方才她故作受惊状,不过想给皇帝铺个台阶,趁机敲打下漠北王,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英烈。漠北如今的地位毕竟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附属国,刚刚若非君汀及时化解,真叫乌恪宏力见了血,她可真不知该如何收场。
乌恪宏力耷拉着脑袋向皇帝和自家父王告了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比武环节就算“点到为止”了。
气氛稍作平复后,大家什么都没发生似的,重新说笑起来。
东一下西一下的闲扯了大约一盏茶的工夫,漠北王突然想起来道:“对了,本王这一路过来,听说你国最近增加了对各地银矿主的补贴,这银矿开采成本增加,是否预示着你国的银产量将逐年萎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