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木夕你为啥之前不用这招!就想看这个双马尾幼稚少女多骂我几回变态吗?
午后的阳光用尽全力加热空气,现在也败下阵来,躲到不知哪栋高楼后休息。飒飒秋风,刮走了我皮肤上的水分,我摸摸自己的脸,干燥得快起皮了。
路边的梧桐树,也放弃了自己的宽大树叶,只求少些负担,安然过冬。
秋天来了,冬天还会远吗?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冬天是我最难熬的季节,要趁着秋天没有过去,给小屋加上遮盖物,挡住冬天的寒风,不然到了冬天我会被冻成超市里的带鱼。
“知……知……知知……”
是蝉鸣!这个时候竟然还有蝉鸣,我惊喜万分。它在哪里?我抬头看光秃秃的树干和树枝,寻觅秋蝉小小的身影。
“宇阳!都是你,拖慢进度!快点走啦!”梁雪在前面催促我。
我不得不离开听到蝉声的树下。是自己听错了吗?我问自己。但随即我摇摇头,确信自己没有听错。我的耳朵,对蝉声的分辨力极强,即使微弱的蝉鸣,我也能分辨出来,绝对不会和别的相似的声音混淆。
“到了没有?走了好久了。”我问詹木夕。
“很快就到了。光桥市第一医院就在前面。”
光桥市第一医院……我怎么没想到,重病的彭沙可能就在医院里呢。而光桥最老牌的医院就是第一医院。
这里曾是我常常停留的地方,后来成了我非常喜欢的地方,最后又变成了我害怕和憎恨的地方。
詹木夕先打了个电话,然后一位形容憔悴的阿姨到门口接我们,带我们坐上了住院大楼的电梯。见到我,她愣了一下,估计是因为我很陌生吧。
“彭沙妈妈,这位是我们班的新同学,宇阳。今天他也来看彭沙。”詹木夕礼貌地介绍说。
“宇阳,你好。”彭沙妈妈温和地点点头。
电梯停在22层。如果我没有记错,22到25层,是神经科住院部。
我们沿着走廊,直到尽头。
房间门牢牢锁着。彭沙妈妈掏出钥匙。
我的心突突直跳——彭沙会是什么样呢?会是我想象中温柔的天使吗?
然而,房间门打开后,眼前的景象让我大吃一惊。
不大的单人病房,像被小偷翻过一样混乱。
地上撒满撕碎的卫生纸,床头柜翻倒在地;玻璃花瓶摔成碎片,一朵淡黄雏菊,溺水似的伏在水渍上,娇弱的花瓣奄奄一息。
房间的正中,热水瓶的内胆砸得粉碎,阳光从窗户照进来,碎裂的内胆反射的光线,把天花板和墙壁映照得银光粼粼。
原本应该放在窗台上的水果、衣架、饭盒全部落到地板上,吃了一半的香蕉连皮带肉踩成烂泥。饭盒里的汤汁也流了出来,把衣架上的毛巾染成深褐色。
这样的场景,很容易就让人产生焦虑感。可是,面对一地残骸,詹木夕他们一点震惊的反应也没有。彭沙妈妈立即开始收拾病房,詹木夕和梁雪也十分自然地帮忙收拾。
在这一团混乱之中,白色的病床分外干净整洁。被子、枕头、褥子都是崭新崭新的,一点污渍都看不到。坐在病床上的少女,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的身体,纤细瘦弱;长而稀疏的头发,从中间分开,夹到耳后;巴掌大的脸,除了眼睛,都很小巧;肤色与其说是苍白,不如说是接近透明,而且没有一丁点血色,蓝莹莹的血管,像橘络似的,藏在皮肤下隐约可见。
她对着我,温柔微笑。说实话,彭沙比詹木夕长得更漂亮些,而且还是时下最流行的“病弱美”。她就像那朵扔在地上的雏菊,让人想要马上捡起来,好好爱护一番。不仅仅是惹人怜爱,她的温柔还让她染上了一层圣洁的光彩,不容亵渎,不允许靠近。
“你就是宇阳吧。木夕已经发短信告诉我,C班有新同学了。”她的声音音量很低,但很甜美。
“嗯。”我小声回答。
“欢迎加入高一C班。”
“谢谢。”
她的语气明明很温和,我却感觉到一种威慑力。
陆七远把同学们送的小礼物一件一件摆到彭沙床上,她也一件一件地把玩,不时发出惊喜的欢呼声。
奇怪,此时的她又变成了可爱的小女孩。
等房间收拾干净,彭沙妈妈说:“我得去食堂再买一份饭菜。不打扰你们年轻人聊天了。”
接着彭沙妈妈就提着饭盒出去了。
梁雪凑到彭沙的床边,彭沙摸摸她的脸,俯身问道:“小雪,班里又发生了什么新鲜事啦?”
“新生篮球赛,我们班赢了第一场哦!宇阳也上场了,虽然打得很烂,一个球也没进过。球一到手就手榴弹一样扔给别人。”
“喂,我那是控球!进球本来就不是我必须做的!”我赶紧为自己辩解。
“宇阳愿意帮忙就很好了呢,毕竟C班男生本来就不够。”彭沙边说边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闪烁着异样的光泽,我的心猛然被揪紧了似的,一阵发酸。
“好什么呀!打到一半,他就不行了,倒在看台上面,站都站不起来!太差劲了。”
“明明是胃疼!”
可恶。梁雪简直颠倒是非。
“还有七七穿了裙子,好漂亮。”
“真的真的?”彭沙兴奋地抓住陆七远的手。
“穿是穿了……还是有点不适合我。”陆七远搔搔刺猬头。
“下次穿来给我看看嘛!好想看七七穿裙子的样子哦!”
“不要。”
“穿嘛穿嘛!人家超级想看啊!七七……”
那声七拐八弯的“七七”,叫得我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却一点也不反感。
“好吧好吧,下次带过来。”陆七远无奈地妥协了。
原来撒娇这么管用!
“小雪……不许再说人家坏话了啦。”我也七扭八扭地对梁雪说。
“噗哈哈。”彭沙一下子笑出声。清脆的笑声,像是在海边的木屋里挂着的风铃,被傍晚的海风吹动。我差点失了神。
一只橘子砸在我的脸上。呜呀,好疼!我揉揉自己的脸。我忘了,梁雪的力气可不一般呐。
“变态!啊,气死我了,木夕为什么要跟你这样的变态在一起啊!”梁雪用圆规的站姿,指着我骂。
听到梁雪的话,正在倒茶的木夕不小心把水洒到桌上,连忙放下水壶,手忙脚乱地擦干水渍。
“这个嘛……嗯……唔……我们……”我在心里默默呐喊,詹木夕,快过来解释一下这个问题!我应付不了啊!
“呜呵,小雪误会了。我们两个不是那种关系。”
砰。我的脸不疼了,但胸口像被大力士梁雪砸了一拳,闷闷地疼。
我本来就不该自以为是的。
“不会吧,”之前一直站在窗台边吹风的李源风,不解地说,“你们两个的关系难道不是全班人的共识吗?”
彭沙饶有兴致地倾斜着身体,听我们说话。
“才不是呢。”詹木夕把再次倒好的茶水挨个递给我们。
递到我手里时,我感觉到詹木夕的手在微微发抖,我注视着她,但她看都不敢看我一眼。我想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好好奇啊。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呢?”彭沙笑嘻嘻地盯着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