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拜见师父。”
“很好,既然如此,你过两天就来炼器分院报到吧,这是为师的信物,你拿着到时候自然有师兄引导你。”
说完罗长老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上而有一柄锤子,正是炼器院的腰牌。
学院收徒,一向很简单,除了严院长这种固执的老古董,只要内心认可,双方同意就行了。
并且这种师徒关系并不是从一而终的,徒弟可以有很多师父,但是,每一个师父都需要得到尊重。
当然其中有些不乏是为了利益关系,有些还只是看在双方长辈之前的交情。
周雨仍然啃着一根不知道什么种类的人参,淡淡地看着刘大海跪在罗长老面前,恢复了她那种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神情。
今天遇上了这么多让人惊讶的事,对于她来说都不足为奇。有什么事情能比自己的师父收自己的时候更让人惊讶的呢。
想当初她在城隍庙里,还不认识她师父,只不过偷吃了她师父一点东西,被打得胆汁都吐了出来,仍然也没见把那东西吐出来。到现在她还不知道自己到底偷了什么,只记得当时实在太饿了,有一个受伤的妇人也来到了城隍庙里,满身的血液差点吓到她。
等到那人晕倒之后,最后还是饥饿战胜了恐惧,她一步一步挪向妇人,小心翼翼地摸索,慢慢地翻弄,这个尝尝,那个舔舔。
最后她兴许是吃够了,居然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她还记得睡觉中还做了一个梦,自己吃错了东西,疼得满地打滚。好不容易才从睡梦中醒来,没想到当她醒来的时候才发现,是一盆冷水救了她。可是此时自己已经被倒吊了起来,一个妇人正站在她眼前,那张冰冷的脸,令他过目难忘,虽然有些姿色,不过旁边的疤痕却撕破了那种美。
她的脸跟自己的脸紧贴着,圆鼓鼓的眼睛表示她很生气,这种脸只有那次被风家小子痛打之前才出现过。
一个歇斯底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他无法呼吸,她从来没有过如此的害怕,那是坠入冰窖的胆寒。
“是不是你偷吃了我的东西?”
她一遍又一遍地追问着,一遍又一遍地用皮鞭抽打着自己。
她不敢不承认也不敢承认,自己从来没有因为偷吃东西而后悔过,但是那一次她彻底地后悔了,有什么东西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
被吊着的自己无法呼救,像一个沙包,任由她无情的鞭打。
最后那妇人或许是打累了,或许是受伤又加重了,奄奄一息地躺在墙根,像个孩子似地呜呜咽咽哭泣起来。
她终于逃过了一劫,没有被打死去。地上吐得全是血水,胆汁都打出来了,也没有见到她要的东西。
再后来那妇人恢复点了力气,无奈摇摇头,幽幽地说了些什么,可是她一句也没听清。
原来妇人要让她拜师。
“吃了我的东西,你就是我的徒弟。”
这就样没有更多的话说,她们俩成了师徒。
妇人先教她医术,后帮她开元,再教他修行医技。
那一年她十岁,从此她的命运发生了巨大改变,她走上了修行之道。
她的师父要求非常严格,性格也变化多端,喜怒无常。
渐渐地她才发现,自己在修行方面的天赋比常人要高。
很少有人知道周雨十岁修行,到如今三年多时间已经是炼气九层,这种修行速度,不仅是在云母城,就算到京城,那也是天才。
其实周雨的修行进步迅速,还与她的特殊体质有关。
无论各种天材地宝,到了周雨手中,都是她口中食材,无须其它处理,只要能够承受住药材的作用,直接生吃就行,这也是为什么她口中经常嚼着各种药物的原因。
周雨的修行的武技叫幻灵九针。
幻灵九针不仅可以医病救人,作为武技可攻可守,炼至极致,九针齐发,环绕周身,连绵不绝,让人应接不暇,十分头痛。
此针法十分难缠,也很歹毒,多用来作为暗器使用。周雨很少与人交手,主要用来医病救人,尤其是把精力用在肖阵风的咳症上。
“罗长老,你说你跟严院长两人到底谁更厉害一点?”
“小雨,那当然是我师父了,严院长擅长丹道,论炼丹解毒制药,自然是院长厉害。武力嘛当然是我师父厉害的。院长天天跟丹药一起打交道,哪像我师父,二品炼器师,那炼器的锤子挥舞起来,多威风。”
“大海,你说得没错,或论武力我固然比院长更厉害,但是院长的手段却是要比我高明许多,我根本就不可能胜他。你们以后就会明白,战场对敌,脑子手段远比修为更可怕。”
“啊,师父你怎么不早说,我难反悔吗,我要拜院长为师?”
“就你,你要是有那个脑子我也不拦你。”
“呃,师父,你这话真的很伤人心了啊。”
“你还是老老实实地跟我去舞锤子吧,你这把力气不能浪费。”
“那长老,我师父跟你们比,谁最厉害?”
“你师父周五妹?女人可不能随便比,想当年你师父一怒之下单枪匹马闯进风家,把你给救出来,换成我们两个,谁都不敢这样。”
“啊,她师父真这么厉害!”
这事情刘大海也听说过,不过内里细节他不知道。
“师父,我还是想反悔。”
“行了,再说不管你饭了。”
刘大海识相地闭住了嘴巴,他虽这么说,却是知道那女人喜怒无常,隐藏在面具下的那张脸却是很神秘,必然是很丑陋的伤疤。
周雨撇了撇嘴,“果然。”
跟所有人一样,周雨自从开元之后,她也成为了云母学院的一员。
云母学院按照修为等级分为三级,即初级班,中级班和高级班,炼气境每三级一个等级。大部分学子都是从六岁送去学院学习,这样既能保证学生有起码的自立,而又不错过最佳入学年纪。
学院实行九年制,大部分学生在学院上了炼气七八层,或者呆个七八年,十六岁及冠之前都会结业,毕竟大家都不可能在学院呆一辈子,大家要么去各大小宗门,要么回去为自己家族服务。
最近这些年不知怎的,云母学院的高级班人数越来越少,每年升入高级班的人总追不上结业的学生。
全院总共两百多人,到肖阵风这一届,高级班的学生居然只不过十来个。
有人说云母城的小辈们一代不如一代,也有人说是因为各大分院抢走了高级班的学生。
周雨作为一个插班生,直接插进了学院肖阵风的中级班,跟刘大海天天围绕着肖阵风身边风哥长风哥短的。
她的出现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尤其是风家的某些子弟。
当年的事情像一片遮羞布,冷不防被撕开了,这令他们非常难堪。
风长武,当年跟肖阵风在泥泞里捉对厮打的风长文的哥哥,两人经常一起挑衅肖阵风。
肖阵风在步步紧逼的挑衅中,慢慢成就了他疯狂,且从不认输的性格,在学院中也留下了狠厉的印象。
那个瘦小的身影渐渐在她心目中高大起来,不论是同样作为孤儿,还是作为一共玩耍的朋友,他与她的世界更近了一步。
“大海哥,我们走吧,让风哥忙完了再过去。”
作别两位师长,周雨挥了挥手,潇洒地离开了。
有些人,在心里,一辈子都会在心里。
世上最近的距离大概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