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国对于民众的重视确实异乎寻常，温无书在海城的火车站就发现了至少两个化元巅峰的修行者，甚至他们的列车上的列车长都是一个化元巅峰的修行者。
温无书自然不会挤在人多拥挤的普通车厢里。
安静的包厢内只有木欢和温无书两个人。外面风景温无书只看了一会就乏味了，这些普通的风景入不了他的眼。见过云顶风光的人，自然对火车外不断闪过的原野提不起兴趣。
温无书买了一些水果，让木欢在路上吃。
出了海城之后，木欢的心情好像开朗了许多。温无书给木欢剥了一些荔枝，雪白的荔枝放入口中，苍白的双唇都恢复了一些红润。
“坐火车而已，怎么感觉你好像很兴奋。等你到了化元境，可以自己飞行了，就知道这速度也不算什么。”温无书看木欢好像很喜欢吃荔枝，就不停的剥着。
“我不是开心坐火车。”木欢嘴里含着一颗荔枝，腮帮子鼓鼓的很是可爱。她摇摇头说道：“我以后就是无书哥哥的妻子了，真的好像做梦一样。”
温无书有点遗憾的说道：“可惜你的伤不能耽搁，不然我们就完婚了再出发。”
木欢抱着温无书的胳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说道：“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只想你一个人陪着我。现在这样多好，只有我们两个人。如果我的伤能治好，我们就回来成婚。如果我治不好了，你就在岷山陪着我，能在你怀里死去，我也很高兴的。”
温无书僵了一下，说道：“不要说傻话，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回来完婚的。”
木欢说道：“如果我真的只能活半年，无书哥哥就不用和我完婚了。只要无书哥哥永远记着我就行了。”
温无书又往木欢的嘴里塞了一个荔枝，木欢另外一边的面颊也鼓了起来。木欢的嘴塞得鼓鼓囊囊的，温无书笑了起来。
“别说傻话了，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妻子。还有很久才能到岷山，你休息一会吧。”
木欢摇了摇温无书的胳膊，含混不清的说道：“不要，我要和你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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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欢的身体终究是孱弱了一些，没过一会就睡着了。温无书帮她盖上毯子，看向窗外的田野。
不出所料，铁道旁也有阵法的隔离，温无书不得不佩服起来。
十年前的虞国修行者是如何才能做到这样庞大的一个工程。
虞国的面积很大。海城只是一个中等城市，方圆不过一千平方公里。整个虞国有几千个如同海城一样的小城，接近一千万平方公里的面积。还有很多人迹罕至，被异修控制的地区。
当初龙芸带走周烟的时候，也和温无书聊起过一些关于阵法的事情。温无书这才知道，虞国的绝大部分能用于修行的器，都被用于布置阵法了。
如果说宗族是虞国稳定下来的重要助力，那么这些阵法就是虞国的基石。数以十亿计的普通民众没有这些阵法的守护根本无法生存。
盘洋星已经进入工业社会两百多年了，工业社会爆发出来的生产力帮助人口快速的增长着。短短的两百年时间，盘洋星的人口增加了十倍！但是天地元气的突然出现，让一切都倒退了回去。没有电的世界瞬间停摆，普通人的生活完全靠之前的积累。
既然是一点一滴的积累，那么肯定有耗尽的那一天。于是恐慌产生了，为了尽可能的生存下来，为了一点点的粮食就会产生纷争。
如果不能隔离元气的作用，恢复工业社会的生产力，巨大的人口就会成为灾难。
而修行者的强大武力成了悬在文明头上的一把刀。修行者不是无根之木，他们在能修行者之前也是社会的一部分。如果他们的亲友能安全的活着，就会成为他们的羁绊。如果他们的妻儿活不下去了，后果谁都能猜到。
虞国虽然经历过巨大的震荡，但是活了下来。另外一些国家，都已经只剩下躯壳。
白老曾经说过，如果不是封闭了虞国的边境，周边国家的人都会涌进虞国。真实的世界是残酷的，只有虞国如同文明的最后庇护所。
白老去过北边，北边邻国的人口在几年的动荡中就死去了超过一半。
那是真正的人间地狱，却是修行者的天堂，修行者可以对着普通人生杀予夺。
温无书想象着那种场景，摇摇头。
对于他来说，那太遥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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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每到一个城市都会短暂的停一段时间，不过这都与温无书无关，他们所在的车厢是不会有人打扰的。
天渐渐的黑了，火车在虞国的大地上继续行进着。每当窗外灯火通明的时候，温无书就知道到了一座新的城市。然后不久，外面就又是星光遍地的原野。
夜里的时候木欢醒了一次，看着旁边的温无书便又安心的睡去。
温无书一夜未眠，修行者打坐一夜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这一夜温无书没有修炼，他只是不停的胡思乱想着。
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也在脑海中重新浮现，他一直没有冷静的思考过。他也在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个生性暴虐的人。
在海城的时候他从没有想过自己会杀人，虽然他知道修行者终究是不可能远离杀戮的。许叔也给他灌输过很多观念，真正踏入修行世界，是不能手软的。
遇到有人挑衅，他没有丝毫犹豫就砍了别人的一条胳膊。有人要杀他，他想都没想就将对方杀了。
在那之前，他连一只鸡都没有杀过。
在那逍遥山顶，地上除了鲜血，还有大量的呕吐物。就连凌宇都没有坚持住，吐了出来。
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除了生性残暴，他真的无法解释自己当时的淡然。
不过好像木欢也没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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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太阳早已越出了地平线，火车来到了一座特别的城市。
温无书呆呆的看着远方的山，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把他从胡思乱想中拉了出来。
那是一座浮在空中的山。
比蒙山的主峰要小，却比逍遥山大一些。山上长满了茂密的树木，山顶有一座宫殿。
通体黑色的宫殿。
这座大山就悬浮在城市的上空。太阳已经升起，超过了山的底部，被大山严严实实的遮挡着。巨大的阴影从山的下方一直拖向远处。
温无书看的分明，山的底部看上去都是新鲜的泥土。
“等你到了霸都，你就能认出来，霸都有座霸王山，上山住着一个叫霸王的人。”
这段绕口的话从风叔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温无书还觉得有点好笑。但是风叔却不觉得自己好笑，他的表情很复杂，有赞叹，有仇恨，有惘然。
好像感受到温无书的异常，木欢醒了过来。
“那是什么？”木欢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她还以为出现了幻觉。
“霸王山。”温无书回答道。
“为什么那座山能在天上飘着？”
温无书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
木欢离开了温无书的肩膀，温无书终于腾出手来。一边削着苹果，温无书一边说着：“那座山和我们没有关系，岷山还早呢，你饿不饿。”
木欢点点头，嗯了一声。
火车又开动了，那座悬浮的大山渐渐离开了视野。
木欢听话的不再管那座山，温无书却没有办法从脑中移除那片阴影。
风叔没有说过那座黑色的宫殿，他一直没有将记忆串连起来。
原来黑色的宫殿，就在霸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