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管家阴阳怪气的声音趁机响起道:“桀桀,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早点乖乖出来也就不必受这烤肉之苦了,还有几个未能冲出火场的村民估计早已化成灰了。所以,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要找的小孩并不在你们这群人当中,除了这里的人之外,是否还有什么人外出未回的?或者是住在村外之人?”
说完话,李管家望着眼前这群待宰羔羊般的村民,似乎起了一阵骚动,但奇怪的是,在他们之间传递了几个眼神之后,那股骚动居然被压制了下去,就算他们十分害怕,还是能压抑住那股欲说还休的骚动。当中的微妙之情,哪能逃得过李管家的厉眼!
“好,好,好极了!你们既然还能保持住缄默不言,那我们来玩个游戏好了。我从一数到十,如果还没人愿意站出来告诉我想要的答案的话,就随机杀一人,以此类推,杀到你们供出我想找的人为止,呵呵!现在开始数数了,一,二,三……”。
当数到“十”时,李管家看着对面这群满腔怒火与胆战心惊兼具的村民,硬是扛住内心的斗争,不见一人出列。
李管家脸色阴沉地手一挥,身后射出一支利箭正中对面一个村民的眉心。那村民有骨气地硬是站立十几秒后才轰然倒地,端得大义凛然。
“好啊!硬要充好汉是吧,那就再玩下一轮。一,二,三,四……十。给我放箭!”李管家这回明显数数频率加快了。
转眼间,又是一个村民倒地身亡。如此连续死了五个村民后,余下村民的表情明显起了大变化。
之前村民是个个怕得泫然欲泣的模样,眼见自己认识的乡亲父老一个一个被杀死后,渐渐心中的怕意已被怒火盖过,对眼前这群杀人如麻的不明来路之敌只余恨意,恨不得奋起反击,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心中很清楚与他们正面对抗,只会加快自己的死亡时间。
村民中一些阅历较丰之人已从李管家的言语中大略猜测到,他要找的小孩子估计就是杨错。结合近些年来杨错时不时外出一段时间,还偶尔带回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虽然有过疑虑,但一么杨错经常顾左右而言他,二么估摸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再如何造也不会带来多大的不良后果。
没想到,事情演变到今天这种状况。但这些村民心中一点都不怪杨错,在他们心中杨错只是一个小孩子,而且是个很听话的、聪明的、善良的小孩子。
他们一直把杨错当自己小孩看待,护短乃天性,再加上这群不分青红皂白、是非曲直就动手杀人放火,见不得人的所作所为,就可以断定杨错肯定没错,错的只不过是运气背碰上这群杀千刀的王八蛋罢了。
所以,这些村民仅用几个眼神就传递完信息,就算今天大家都死光了,也绝不供出杨错的住所。
心中只期盼此时的杨错能够看到火光,早早逃离这危险之地,也不枉大家的牺牲成全。
从村民神态的变化,李管家也是暗自心惊。没想到,这帮化外之民如此硬气,宁愿牺牲自己也绝不做背信弃义之事。如果不是有王命在身,真想放这群村民一条生路。
不愧是做事老练的李管家,心念虽有动摇,但立马狠下心,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今天的事若没办妥,自己的人头就得先行落地,哪管得了其他人的生死。
正当李管家心中衡量情势时,一骑探子从街尾处飞奔而来,马未奔至,人已凌空飞起,轻轻落在李管家及秦将军面前,单膝跪地,恭敬禀告道:“主人,下属已探明正点子(即杨错)住处,并已经派人团团围住,请下命令。”
李管家一听,大喜道:“好,做得好。传令下去,此间事了,即刻起程。”
当看到这群视死如归的村民听到探子的消息后,面上开始出现惊容,部分村民居然想拼死脱围。
李管家哪会如他们所愿,正点子已找到,眼前的这些人已无利用价值。手一挥,头也不回地策马向村尾处跑去。
秦将军会意,命令弓箭手火箭齐发,霎时,一群村民立刻吞没在熊熊烈火中,惨叫声、杀戮声交织成一片人间惨剧。
※※※※※※
杨错蹦蹦跳跳地沿着山路往下走,再拐过前面的山弯处就可以俯瞰整个青龙村了。
天色虽黑,这条蜿蜒曲折的山路杨错打小不知来回过多少次了,说难听点,闭着眼睛估计都能摸索着下山。
杨错抖抖肩膀上扛着的网兜及蜂巢,挪到更舒服的位置,加快脚步走过了山弯。
突然,一抹火红扑入眼帘。望着山下那抹跳动的火红,杨错脸上的表情由惊疑慢慢变成了惊骇。
此时,风向突变,一股烧焦味恰好随风送向青龙山位置。杨错闻到这股难闻的味道再结合眼中所见,心里咯噔一下,已知村中大事不妙,这大火眼看越烧越旺,急得杨错早已没了之前的闲情逸致,三步并作两步向山下狂奔而去。
随着距离的越来越近,木柴燃烧发出的“噼啪”声,居然还夹杂着悲惨的呼救声以及弓弦拉动声。
机敏的杨错,马上料到这并不是一场普通着起的大火。凭着自身个头小且又处于暗处,放低脚步声慢慢靠近村边。
或许是服用“七彩仙草”后的“副作用”,杨错的所处位置离村落少说还有五、六十丈远,但对于村中发生的状况还都能尽揽眼中。
这时,杨错真希望自己的视力没这么好。待看清了村中惨状,心肺差点没炸裂。
杨错来到时,村中的屠杀已接近尾声。
李管家在探子的带领下已先行往杨错所住的茅庐进军。此时,村中只余秦将军及数十名火箭手进行扫尾工作。
村中的房子都已点燃,在熊能火光的映照下,这群刽子手的面目愈加显得狰狞可怕。
村民绝大部分已被乱箭射死或活活烧死,余下几个村民在杨错出现时,有些村民被一箭穿喉,其余几个则被火箭点燃,哀号声中满地打滚,欲扑灭身上的着火,但由于火势太猛,再加上力竭与恐惧交加,片刻间已不再挣扎,吞没在烈火之中。
这人间惨剧入在杨错的纯真双眸中,向来以和为贵的生存理念,彻底被打破。
从他双眼喷火、小手握拳的模样可以查觉到,此刻杨错似乎按捺不住冲动想冲出树丛与那帮屠杀乡亲的恶徒拼命。
但,最后在小身板的颤抖之中,他的理智还是抢了上风,没有不自量力地做出不智之举。
杨错很清楚,在村民已无一幸免的情况下,自己不要命地冲上去,只会在火场之中多添一缕冤魂。
不必要的牺牲方式于事无补,而且这些无辜惨死的村民之仇必须有人去报,以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唯有自己保存下生命,才有希望为青龙村村民讨回一个公道。小小的双肩仿佛无形之中负上了一份沉重的担子。
此刻,杨错的脸色无比坚定,灵活的双眼蒙上了一层忧伤与恨意相溶的薄雾。原本因为冲动略靠前的身影慢慢退缩入黑暗的树丛中,只余两道如火炬的眼神紧盯村中的情景。
双眸一一扫视过那帮郐子手的可憎面容,特别是秦将军及领头几人,他们的样子就算是化成灰,也难以再从杨错的心中消除。
“等我有能力那天,就是你们的祭日”——这一句誓言在杨错的心中生根发芽。
是对惨遭横死的青龙村村民的安慰之词,愿他们能安心离去,早日投个好胎。
也是对这群屠村郐子手的追命之符,愿他们每日活在煎熬中,等待索命鬼神的惩罚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