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韩文晟逆光站在门口，得体的西装衬得整个人英姿勃勃。他笑着走进来说，“打扰大家了，刚刚知道你们在这里吃饭，真是荣幸万分，不介意我过来讨一杯酒喝吧。”
周子轶迅速站起来，“你来了就不是喝一杯酒的事情了，在自己的地盘喝酒，费用可是很高的。”
服务生赶紧加了椅子餐具，韩文晟走过去，举了酒杯，“既然周总这么说，那今天这顿我买单，不过打扰了大家，这杯酒就当自罚吧。”仰头一饮而尽。
苏墨已经往后缩，想要隐在阴影里，只希望灯光暗一点，再暗一点。
韩文晟似乎和路绍轩也认识，并没有自我介绍，很快就融入进来，似乎加进来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物，只有刘老狐狸像是第一次见面，很隆重的给韩文晟敬酒。
韩文晟并没有特别看向苏墨，苏墨暗自嘘了一口气，继续吃自己的菜，小心翼翼。
韩文晟喝了一圈下来，眼光才探向正自顾自吃菜的苏墨。心里突然柔软下来，以前的苏墨在饭桌上绝对是个焦点，叫着嚷着闹腾腾，能把一桌子人逗的开怀大笑，神情灵动眼神狡黠，像美丽的发光体，却不刺眼。保持着自在的，融洽的姿态，总能让他神往。现在的她安静的坐着，褪了光芒，但是依旧是自在的神色，似乎隐匿起来却又散发着自己的神采。
韩文晟站起来，“苏总监，之前的合作一直没有致谢，我们也是老熟人了，就趁着今晚巧遇，我敬你一杯，也当是叙旧。”
早就猜到周子轶肯定和他通了气，苏墨还是有一丝慌乱，周子轶很快起来打圆场，“阿文，苏墨酒精过敏，你这叙旧要换个方式才好啊。”
韩文晟显然有些诧异，也不好说什么，苏墨就已经像往常端了果汁，按部就班的一套说辞，轻描淡写的，像翻书一样，推了过去。
这样的小插曲，像丢进湖心的石子，泛了半分涟漪，转瞬就过去了。该热闹的还在继续热闹。谁都没有多在意，只有路绍轩，用考究的眼光看着三个人。
苏墨却是彻底没了胃口，心里只觉得疲倦，曾经聊天耍贫无话不谈的，最亲密的人，现在都必须要在推盅换盏间，惺惺作态。
索性搁了筷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身边的人交谈，说一些琐碎的事情。
一顿饭吃了近三个小时，一行人都喝了酒，有司机的道个别就离开，没有的也很快打的走了，在韩文晟说话之前，苏墨就赶紧抢白，“韩总你和周总关系好，就麻烦你送他回去了。路总喝酒了也不能开车，我正好顺路就和他一起走。”苏墨完全不知道路绍轩住在哪里。
周子轶喝的多，有点晕晕乎乎，对着苏墨拧眉头，“苏千杯你竟然弃我于不顾。”
韩文晟温和的笑，“还是我送你回去吧，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子轶和路总我派车送他们。”
不安全？才八点钟，你用哪根神经算出来我从酒店到家，这灯火通明的一条路上，存在的安全隐患。苏墨推辞，“不用了，谢谢韩总，我和路总一起走就可以了。”
路绍轩挂着外套在手臂上，笑的人畜无害，“真是谢谢苏总监。”
韩文晟不再多说什么，倒是周子轶还在嘀嘀咕咕，“原来我是个隐形人，两个人都抛弃我。”
苏墨快速上了路绍轩的路虎，熟练的挂档松离合踩油门，车子一轰就加速离开。绕上主干道，车速慢下来，苏墨才记得问，“路绍轩，你家住哪儿？”
路绍轩拆她的台，“刚刚还说和我顺路，现在就问起我住哪儿。
苏墨脸不红心不跳，“紧急关头靠朋友。现在我又送你回家，扯平了。”
车内有淡淡的酒气，路绍轩开了车窗，晚风吹的他的声音有点飘忽，“你处事的原则还真是不敢恭维。”
“这叫别具一格。快说，家住哪？”因为前几天晚上的事情，苏墨对路绍轩少了几分疏离，多了几分好感，说起话来也就放开多了。
路绍轩乖乖报了地址，竟然真的和苏墨家顺路，只隔了五分钟车程。“那一会儿我先送你回家，再自己回去。”
“哪有女人送男人回家的道理。我没喝醉，一会儿可以开车回来。”路绍轩否决苏墨的提议。
“啧啧啧，大名鼎鼎的路总，如此嚣张的酒驾，你当人民警察都是喝醋的啊？”
“难道他们还喝酱油？”陆绍轩顺着苏墨的话往下说。
“他们会让你去警局打酱油。”
“那我就把你供出去。”
“我什么都没做啊。青天大老爷，路总要草菅人命了。”红灯。苏墨停车和路绍轩信口开河。
路绍轩倚着车门朗声大笑。
苏墨瘪嘴不屑，“笑点低。”
“笑点低，人生欢乐多。”路绍轩半收了笑。
“没想到路总还是个哲学家。以小见大触类旁通，佩服佩服。”
“承让承让。”路绍轩抱拳。
“你从哪句话听出我在让你了？我明明在夸你，虽然不是真夸。”苏墨惊。
路绍轩“……”
虽然路绍轩坚持送苏墨回家，但是苏墨开车直冲路绍轩家楼下，熄火开口，“作为新时代的哪哪都好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要谨遵法律法规不得违反，尤其是你这样的国家精英级别的，更何况，如果你执意酒驾，那么后果有很多种，无论是哪一种，都对我无益。你要是凑巧没事，那是我佛慈悲，但是一旦你一个不慎，出点儿什么事情，那我就成了背后黑手。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额，你知道这句话的出处吧？就不用我过多解释了，总之就是罪过罪过。再退一步，古人云，饭后百步走，能活九十九。我很爱惜生命的，所以我决定，徒步远行，走回家去，顺带还能逛逛夜市吃点宵夜什么的。路绍轩同志，你就好好休息着，睡个觉，争取明天创造出更大的社会财富，也可以让我发笔小财。要知道，咱们的项目做下来，我能拿不少奖金的。嘿嘿……”说完也不管还没回过神来，正一脸呆滞的路绍轩，推门下车，扬长而去。
苏墨走走逛逛，二十分钟的路程，被她气定神闲的延长到一个多小时。只觉得神清气爽，精神抖擞。
不过这些情绪在见到等在门口的路绍轩时，立刻褪去三分。
某路姓男人，风姿卓越的倚着车门，站在路灯下，灯光打在身上，投下斑驳明灭的阴影。
看到苏墨闲散的走过来，路绍轩直起身子，“你还真是好兴致。”
“你怎么在这？”苏墨无视路绍轩的话题。
“等你回家。”路绍轩淡淡的笑。
啊呸，说的那么暧昧，你以为夫君在等娘子回家啊？苏墨腹诽。“哦。我已经回来了，你可以走了。”
“我酒还没怎么醒，现在回去酒驾怕出事故。”路绍轩又靠回车门做无力状。
“那你刚刚是什么过来了？”苏墨怒气冲冲。耍无赖一向是苏墨的专利，突然被路绍轩用上，让苏墨觉得很悲愤。
“刚刚一心怕你不安全，靠着意志撑过来的。”
“现在回去你要担心自己的不安全，完全可以靠着意志撑回去。”苏墨阴阴的说。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刚刚一点儿意志已经耗尽了。”
“你的意志真是浅薄。”苏墨讥讽。
“是啊，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特别没有意志力。”路绍轩软软道。
“那你想怎么样啊现在是？”苏墨挑眉。
“我觉得现在的状况，我得喝杯茶，估计酒就能醒个差不多。”路绍轩很严肃。
“那行，我给你买瓶绿茶，您要是觉得不够，来一箱也可以。”苏墨学店小二吆喝。
“我得喝热茶。”路绍轩继续无赖。
“成，一会儿让超市给您加个热。”
“苏墨。”路绍轩顿了顿，沉默了半晌。
苏墨等了半天，也不见路绍轩的下文，正不耐烦，路绍轩才开口，“刚刚逗你玩儿呢，我没事，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苏墨气不打一处来，“大晚上的，酒驾来等一个小时，就为了逗我玩儿，你缺心眼儿吧！”
路绍轩璀璨一笑，牙齿白晃晃的。“可能吧。”转身就开了车门上车。
说了句再见就踩了油门离开。苏墨站在路灯下傻了半天，才愤愤的对着车子离开的方向使劲蹬眼。
次日在公司门口碰见周子轶，周子轶表示了他的极度不满，“苏小墨，你昨儿个怎么回事？我开车带你过去，你竟然趁我喝多了，自己溜了，忘恩负义。”
苏墨一边对前台微笑打招呼，一边回周子轶，“你有胆和阿文通气，还没胆承担后果了。”
“我没有，阿文的出现是个意外。”周子轶嘴硬。
“周子轶，把你的脖子给放松了，混了快三十年了，说谎的时候还脖子僵硬，你趁早去检查下你的颈椎。”苏墨端正着身子，不看周子轶，脚不停歇，面带微笑的往电梯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