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现打了个饱嗝，冲李二狗竖起大拇指。
李二狗冲李金水泛泛眼，得意洋洋。
李现掏出十个铜钱，扔在桌子上，懒洋洋的说道：“连早饭一起算。”
“这不行，怎么能要你的钱哪，还给多了。”
李二狗头摇的像拨浪鼓，连连推辞。
“拿着吧。”
李金水撇撇嘴，看着桌上的铜钱有点心疼，艰难的移开目光说道：“就你，我还不知道，家里快揭不开锅了吧。”
“揭不开锅又如何，不差了现哥儿一张嘴。”
“切，这小子嘴越来越刁，刚过一天就吃了一枚银币。”
李金水不屑的瞪着李二狗，挖苦道：“你还真管不了这张嘴，半月能把你吃的卖房子。”
李二狗瞪大眼睛，一张嘴脸涨的通红。
“都住口。”
李现黑着脸，这是夸我还是损我，说道：“给你你就拿着，不然我下次就不来吃了。”
李二狗脸上怒气顿消，讪讪笑了笑，老实的收起铜钱，端走桌上的面碗，转身喊巧儿端杯茶水给李现漱口。
李金水看的吃味，这老狗怎么这么听话。
这时，妇人端着面碗领着三个小家伙走过来。
三个小家伙吃的脸上见汗，三双乌黑的大眼睛望着李现，即怯弱又好奇。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快磕头。”
妇人把碗放在桌上，三个小家伙很是听话，熟练的趴在地上，砰砰的嗑起来。
看他们熟练的样子，李现没由的有些愤怒。
他们或许并不清楚下跪磕头意味着什么，只是知道肚子不饿了，磕头又算得了什么。
“使不得！”
李现连忙侧身避开，站起来催促几个小家伙起来。
李金水叹息一声，问道：“孩子父亲那？怎会沦落至此。”
妇人眼睛微红，把小家伙拢在身边，勉强带着笑说道：“当家的死了，闹蝗灾，交不起地租，被那些杀千刀的地主给打死了。”
“娘，我想爹爹。”
扎着冲天辫子的小丫头抱住母亲的大腿，红着眼睛咩咩哭起来。
巧儿从小就没娘，见不得这一幕。
大眼睛止不住的落泪，放下茶碗飞奔回家，拿了十几个粗粮饼子包好递给妇人。妇人连声感谢，不用母亲说，三个小家伙又飞快的跪下给巧巧磕头。
巧巧抱起小丫头，擦了擦她脏兮兮的小脸，揉着她磕头的脑门问她痛不痛，回头哀求的看着李二狗，说道：“爹，让她留下的做帮工吧，给她口饭吃就行。”
李二狗蹲在一旁不吭声，脸阴沉的像是死了老娘。
李金水嘴中含着旱烟，眼皮子垂的像是睡着了，一言不发。
妇人眼中的希望光芒迅速破灭，又一番道谢，这才拉起三个小家伙准备离开。
“真没地方去，就留下吧。”
李现恶狠狠的喝了一口茶，似乎要把涌动的情绪压下去。
李金水抽着旱烟，瞪了儿了一眼。
自家也快揭不开锅了，那来的粮食多养四张嘴。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能给口饭吃，已经是仁义了。若是救，儋州、天下这么多难民救得过来吗？
虽是不满，但是李金水没有出声阻止。
孩子大了，又是术师，当着外人要多少要留点面子，不能在当小孩子了。
妇人大喜过望，她看的清楚，这群人中或许只有李现有能力帮他们，又连忙拉着三个小家伙跪下磕头，却被李现提前阻止了。
“老李，别抽烟了，安排一下吧。”
李现脸上堆笑，安抚道：“别担心，咱们马上就有大笔的银币进账，到时候天天让你吃猪肉。”
“哼，别说那些有的没的。”
李金水不上当，瞪着李现说道：“身上的钱给我，放在你那儿，怕是天黑之前就归零了。”
李现见他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架式，无奈的把钱包扔给李金水。
李金水一把接过来，打开凑近数了数，抬头瞪着李现，伸出手说道：“别胡弄我，你肯定还藏起来一枚银币。”
“你道是门清啊。”
李现气的咬牙切齿，这是被惦记上了。
李现甚至觉得，自己钱包里还剩下多少，这老家伙比他都门清，没好气的说道：“没了，那枚银币给术师阁了，借书的押金。”
“也罢。”
李金水审视李现几眼，叹息一声说道：“咱家从今天起，就改吃粗粮了。”
“公子……”
“别听他胡说，你们安心待着。”
李现挥手打断妇人，没好气的说道：“我是术师，对我有点信心行吗，你身上这衣服，还不是靠我弄来的。”
“好啊，靠你。”
李金水站起身，笑着说道：“今晚咱们接着吃肉，晚上我就不做饭了，等着你买大鱼大肉回来了。”
说着笑着招呼妇人一家，往小院中领。
“现哥哥……”
“你不用安慰我。”
李现一瞪眼，嗤笑道：“老家伙，这是激将我啊。好啊，我上当了，晚上撑不死他。”
李现哼哼一声，拿起书本，施施然朝着县学而去。
下午是学的是大周律，先生是个老学究。
讲起课来像是大型的催眠现场，在加上法律本身就枯燥无味，学生困的一个个不断点晃脑。李现听着实在无趣，拿起课本自行翻看起来。
课过一半时，李现的思绪已经不知飞到那里去了。
想起术师的修炼，准备晚上睡觉前尝试一下。据说过度消耗魂力，有助于睡眠。观想是背记，使用是领悟，该如何领悟，这东西谁也说不清楚。
这便是术师修炼的难点。
就像作诗写作，有的人一点就通，甚至天生就会。罗宾王七岁作出《泳鹅》，千古传唱，李现成年了也没学会作诗，找谁说理去。
天赋、悟性，真是无解的难题。
毕竟，这东西不科学，没有道理可寻。
一节课好不容易过完，先生前脚刚走，下面同学哀嚎一声，像抽了脊梁骨一般趴在桌子上。
李现看着觉得好笑，想起前世的课堂，精神有些恍惚。
还回得去吗？
李现心中没底，来这个世界不长，却渐渐多了一些羁绊。
李二狗还指望着自己替他还账，自己今天若突然穿越回去，巧儿的命运将会无比的凄惨。还有那只领着三个小鸡崽的逃难母鸡，自己不回去，李金水会不会把人家赶走。
想到这些，李现只能苦笑一声。
收拾好书本，李现先去了一趟实验室，见许世安埋头正忙，就没有打扰，出了院门，直奔剪刀的裁缝店。
今天的晚饭就落在这儿了，希望有点收获，不要喝西北风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