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缘?”
杜青呆住了,这似是一句敷衍之话,却又衬托出刚才杜青执笔写字时的诡异。
又随意聊了几句,陆远山便告辞离去,留下了杜青独自坐在店内大厅之中。
这一日,杜青没有再营业,而是独自一人默默的坐在店内大厅之中许久许久。
第二日清晨,门子镇最有名的一间笔店关门歇业。而此店的老板杜青从此消失,也许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过了几天,这间店铺被原本店内的伙计冯来接手,因其手艺并未得到杜青真传,故没过多久便将店面转于他人。
杜青的消失一时在门子镇成为最热门的话题,原本就不大的小镇平时难得有如此奇妙之事。
一天两天,一月两月,一年两年,直到二十六年后。
一辆马车载着一家老小进入了门子镇,这家人先是在镇内买下了一座颇为宽敞的院落,后又盘下了和这间院落相邻的一间商铺,不久后,这间商铺成为了门子镇内新开的一家制笔门店--“一笔堂”。
小镇来了新邻居,街铺来了新店面,渐渐的,人们知道了这一笔堂的老板名叫杜青。
这正是早已被人遗忘的小镇制笔大师--杜青。
此时的杜青,早已没了年轻时的骄傲和自命不凡。他只是如同一个普通老人一般,每日督促下孩子的制笔之法,偶尔动手亲自制作些作品,再有就是端着茶杯坐在店门口的角落看着在面前跑来跑去玩耍的小孙子。
今日,杜青依旧坐在店门前的角落里,脸上挂着满足的微笑,看着正在逗弄着一只小黄鸭子的小孙子。
此时,一老一小两人从小孙子身旁走过,走入一笔堂大厅。
此时天色尚早,一笔堂大厅内只有一两名顾客,见老少二人进入,大堂的伙计连忙招呼。
“二位客官里面请,本店笔墨纸砚样样齐全。”
“先看看,先看看。”
叶福也不懂这些,只好先看看再做打算。
小还天第一次进到这样的店面,一进店就四处张望起来,大厅内陈列充满了书卷气息,一张张书桌之上摆放着一个个竖起的笔架,一支支各式各样的毛笔吊在笔架上,向人们展示着它们的不同。
“您是要送孩子去书院念书吧?来来,这边这些笔长度适中,重量也不沉,正好适合您家孩子这个年龄用。”
店内的伙计看起来颇为机灵,一边引着叶福和小还天前行,一边推荐着适合小还天使用的笔。
“这,这支笔多少钱?”叶福有些担忧的问道。
“这笔不贵,只需要二两银子。”伙计很快的回答道。
将心中大石放下后的叶福向小还天看去,只见小还天正四处张望着。
“小还天,你觉得这支笔怎么样?”
小还天听到叶福的询问,便伸手取下伙计推荐的毛笔,随意写了两个字,便又将笔放回了笔架。
“还行,就是有点轻飘飘的。”小还天随意回答道。
一笔堂的伙计见小还天随意笔画几下便说此笔过轻,不由掀了掀眉毛,在他看来,以小还天的年纪能否认得几个字还是两说,更别说提笔写字了。他却不知,小还天从两岁起便开始识字,而慕庄主身为学主,所持之笔自然尚佳,所以小还天所言非虚,此笔对他来说,却是轻了些。
“那再试试这支如何?”
伙计也不多话,从另一个笔架取下一支略粗些的毛笔递给小还天。
小还天接过毛笔,在手中掂了掂,便又递给伙计。
“这支也略轻。”
“咦?小朋友,你可别说大话呀,这支你再试试。”
伙计有些惊诧的看着小还天,说完再次从另一个笔架上取过一支毛笔,这支笔,笔杆通体乌黑,似金似石,表面还有磨砂工艺,看着就有中“贵气”。
小还天再次接过伙计递来的毛笔,入手就是一沉,打量了下这支笔,却还是递回给了伙计。
“这支笔太沉了,我虽能使用,但太过费力。”小还天有些无奈的说道。
伙计见小还天对所用之笔要求还颇高,便目中含笑道:“二位慢慢挑,我去给二位泡茶。”
这是一笔堂的规矩,进得店来,只要是顾客,一时半会挑不出所喜之物,便先给顾客递杯热茶,让顾客慢慢挑选。
“不用不用。”叶福连忙向伙计说道。
“不打紧,我看二位一时半会选不出所喜之物,慢慢选便是。”说罢,伙计脚下不停,直奔后堂取茶。
“小还天,这笔差不多就行了,能不能写好字还是需要勤加练习的。”叶福有些无奈的说道。
“爹,这你就不懂了,若是有时偶有灵感,却因所执之笔不能连贯挥墨,无法达到预想的效果,到那时才是真正的追悔莫及呀。”小还天有些摇头晃脑的说着。
“就像早年的‘天行先生’为了书法之道,以凡人之躯攀登天行峰,在天行峰顶作下传世之作,当时的天行先生是借助自身攀登的亲身体会,借助天行峰之高绝,更是借助当时的天时与地利,若是他在写到‘一步一道证天书,不及天行踏天行’之时,因为所用之笔不合手,导致其势停顿,那他所做的所有努力都将付诸东流,也不会有如此佳作流传于世了。”
小还天如同说书一般说出如此之话,直听的叶福双目圆睁,一时呆愣。
“你,小还天,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事?”半晌过后叶福有些拿不准的问道。
“哈哈哈......没想到,没想到,哈哈哈......”
未等小还天开口,突然一阵笑声打断了父子二人间的谈话。
小还天抬头向发笑之人看去,只见这是一个老者,衣着朴素干净,留着花白的山羊胡,还有一头花白的短发,此时这名老者正牵着一个比自己还小点的小孩向他们走来。那小孩一手牵着老者,一手还抱着一只黄色的小鸭子,此刻小孩正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
“没想到这位小朋友竟然知道天行先生,呵呵,更没想到天行先生所写的佳作竟然和所用之笔有这等关系,哈哈,就是不知道若天行先生知道自己被人如此提及会是什么表情,哈哈......”
老者走到叶福与小还天面前,看着小还天的双眼突然露出奇异之芒。
“呵呵,真是奇妙,或许这就是有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