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来覆去想了几遍,也没想明白。心道:算了,既然是萧铭允的朋友,不跟他计较就是。
又耐心解释,隐藏自是可以,但一个人隐藏的再好,也难保不会留下蛛丝马迹,全看能否有人看出这些罢了。一个人只要活在这世上,有人认识,与人相交,再会隐藏,也难做到万无一失。
“就拿撒谎这事来说,人撒谎时的语速语气都会变化,眼睛看的方向也有不同,甚至撒谎之人的心脉跳动速度都与常人不同。若说完全隐藏也非是不可能,但那要经过大量和持久的训练才能做到。”
来这以后的生活完全变了样,平日自是没机会谈及这些,这会说起了兴致,观众又十分配合,叫她错觉自己又回了现代似的,索性一次说个够,全当自己开了科普课。
“其实,人人都有自己意识不到的独特习惯和小动作,但凡有心,便都能看的出来。好比说,紧张时会不自觉的摸鼻子啦,撒谎时眼睛飘忽不定、说话语气急促、比平日声音大,难为情时会摸眉毛等等。当然,也可通过一定的训练来改变这些习惯。”
“学会这些其实是很有用的。比方说,你抓到一个敌国细作,审讯时便可观察他的说话方式、面部表情什么,去判断他有没有说谎。或者,让咱们的细作通过刻意的训练,改变这些习惯,以达到迷糊敌人的目地之类的。”
说着说着,云依斐后知后觉的发现,三人都默默地看着她半天没再说话。不由暗怪自己嘴快,一不留神说多,把人给吓着了。
朔公子沉默半晌,才悠悠说道:“小公子着实惊才艳艳。听君一席话,真叫人耳目一新,受益匪浅。按说,以你这般见识,要从本公子身上看出些什么应是不难。何以方才我问时,你却不愿说?”
云依斐苦笑一声:“非是我针对公子,方才无非你觉得我不像萧大哥说的那般厉害,对我心存疑虑。我若随意揣度,说的准了,你会忌惮于我。若说的不准,你又会觉得我虚浮,日后也不会再信任我。无论怎样,对我都没好处,是以不愿多说。”
“不错,先时我确觉萧兄所说有几分夸大,现下才知是大错特错了。小公子这般年纪便有如此本事,令师应当也非无名之辈吧!不知公子师承何处?”
呃,这又成探底了?我师傅,你们可永远也找不到。
她自己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得去,唉。
云依斐一脸落寞:“这个,我无意隐瞒。只是说来你们可能不信,半月前我遇险受了重伤,前尘往事如云烟,几乎什么都不记得了。”
“哦?还有这种事?怎么上次没听昊兄提起?”萧铭允颇为关切的询问,脸上的神色不似作伪。
“此等事情,实在匪夷所思,故而不曾与别人提起。”
“如此倒真是可惜。那昊兄日后可有何打算?”
“我亦不知。现下也是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听此,萧铭允与朔公子对视一眼,神色凝重的开口:“昊兄,实不相瞒。今日与你介绍朔公子,盖因现下他正找寻民间的有能之士。不知你可有意做他府上幕僚,为他出谋划策?”
“啥?你想请我做狗头军师?”
云依斐乍听这话,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这这这,这又是什么剧情发展?她神色古怪的看了看二人,确定他们没有开玩笑。
萧铭允先观察了一下朔王的神色,见他并未因云依斐这句狗头军师而不快,才有点无奈的说:“你可能不知朔公子的身份,跟着他,日后定会前途无量的。说起来,你吓走那县令公子,还是借了他的名号。”
云依斐心下了然。
原来如此。猜到这位不是什么一般人物,可谁能想到,他竟是这片地儿的老大,当今皇帝的五子,朔王爷啊!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活生生的皇子。
啧啧!长得是挺秀色可餐的,皇子的大腿也确实挺粗的,只是嘛!粗大腿可不那么容易抱,一不留神那可是会要命的。
宫廷是非多,她还想要活久一点呢,还是离远些比较好。
“呃,多谢王爷和萧兄的美意,在下无意仕途,唯对赚钱有兴趣。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有愧两位的厚爱了。”
想想又怕这么拒绝让朔王没面子而得罪了他,缓和一下又说:“若有什么需要在下效劳的地方,王爷可尽管吩咐,但凡我能做到的绝不推辞。只是我本乡野之人,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况且我性子桀骜粗鄙,也恐无意中冲撞了哪个贵人给自己带来灾祸,还请王爷赎罪了。”
朔王听完意味深长的看着她,阴沉着脸好一会没说话。
一时间气氛也有些尴尬,三人对坐着,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肯先开口。
此刻的他们谁也没有料到,日后事情怎么会进展到那般失控的境地,叫每个身在其中的人都痛心入骨,留下了此生难以抚平的伤。
很久很久以后,端木景朔想起这日的一幕,总要问自己,一切皆是命中注定的吗?谁是谁的谁,谁又负了谁,谁抱憾终生,谁又得偿所愿?
所有的事情,都是从这日开始,走向了不可控的前路。
半晌,朔王脸色有所缓和,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小公子无需自谦。也是本王唐突,今日咱们便只喝茶,至于其他的,日后再说。”
听出他还没放弃,她心里有点急躁。
想起先前朔王的屡次出言试探,现在看来,分明开始便带了目的来的。不由暗自后悔今日说的太多。
可谁又能想得到,随便大街上走一走,便遇见个王爷的人。随便这么过来喝口茶,便跟皇子坐在了一桌?又怎能料到,自己会被当成什么能人异士而拉拢呢?
许是因萧铭允的缘故,她把他当朋友,才没有太多防备之心。可这朔王,一看就是心思深沉高深莫测之辈,自己真是太不小心了。
此刻萧铭允的心中也不轻松。
他本就在替朔王搜寻人才,先前见这小公子衣着寒酸,想着这样的机会于他来说应也难得。
才能过人之士向往建功立业本是平常,且年少得志正是追求名利之时,不曾想他竟如此与众不同。
朔王更是心绪浮躁。
自己被打发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一无人脉二无钱财,眼睁睁看着多年耕耘付于流水,深感前路之上尽是迷障,看不清楚。
而今自民间寻求助力也不过死马当活马医,总归比朝堂之上的拉拢要容易些,倒没想到在云依斐这便碰了钉子。
心中恼怒,不由起了祸心。
人才若不能为自己所用,最保险的办法便是,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