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飞下,有一条平坦大道还未被雪染成白色。
欧阳落在隐蔽处,化成小猫的形态,跟着罗信沿着大道前行。
路上已可见人烟,说明离世俗愈发近了。
欧阳闲聊道:“主人,你回忆有遭天劫。那么你是仙人吗?”
“我不知道。而且我心里还有其他疑问。”
“比如在青山呆了这么久,我的心性外貌毫无变化。”
“还有云明子留下的典籍,它们认得我,我不认得它们。”
“哎。跟仙人同名同姓,属实不肖。”罗信道。
“主人有些妄自菲薄了。虽然与老主人相去甚远,但是这世间能打败我的存在应是凤毛麟角。主人入世俗中来,绝不会堕了老主人威名。”
“希望是吧。”
道路漫长,偶有车辆驶过。
不觉间夜幕降临,道路前方不远的小镇点亮了斑斓的灯光。
这座小镇名叫青山口。位于剑之国中郡与北郡交界之处。
因距离青山最近,小镇得名青山口。旅游业是小镇重要的收入来源,因此虽然夜幕降临,却依然灯火通明。
天公不作美,连日大雪,上山的道路不通,不少游客滞留于此,或已返程。
返程者,遗憾而去,滞留于此地者,亦心下忐忑,不知这雪何时才停。
此刻人们最能体会孤寒的意境,而这纷飞的雪花与迷蒙的夜景正堪赏之。
于是小镇不甚宽阔的街道两旁聚集着不少夜市摊贩,在客店流连的旅客亦走上道来放松心情。
一人身着深蓝色皮袄独自走在小镇街道上,他的面色有些沧桑,像一具任由本能操控的行尸走肉。
此刻他的内心似乎在念着悲伤的诗句。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
然而此人内心如何,到底只有他自己知晓。
他有意避开成群的人们,独自进到一家冷清的小店里。
他找一角落位置坐下。“老板,一叠花生米,二两酱牛肉。再来一壶白酒,便宜的。”
老板答道:“好嘞。”他见客人略显沧桑,不多吆喝,为他摆上一叠花生米,切二两牛肉,又打一壶散装白酒。
之后便不再注意,自顾自的在摊后刷剧。
沧桑男子吃两粒花生米,一片牛肉。为自己倒上一杯白酒,一饮而尽。
他呼口大气,换了个舒服的坐姿,背靠着墙壁,翘着二郎腿,手上拿着空杯望着店外发愣,不复再饮。
没过多久,小店又进来一人。
此人头戴毛线织成的帽子,虚胖的脸盘上两眼凹陷,鼻子无精打采似的挂在脸上,两瓣嘴唇很薄,五官在帽子的衬托下,更加丑陋。
而鬓角露出些许白发,显示此人已过中年,外貌不那么重要了。
好在他身姿还算挺拔,多少有些退伍雇佣兵的派头。
老板招呼道:“客人吃些什么?”
“嗯。”他高傲的回应了老板,双眼目不转睛的与沧桑男子对视着。
沧桑男仍旧坐在原地,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与他沧桑的脸色互相衬托。他没有打招呼也没有转开视线。但从神情来看,这两个人应该是老相识了。
“唉。”虚胖男疲惫的坐在沧桑男的对面,问说:“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年,又做了什么?”
“我?”虚胖男自嘲一声。“太平盛世,我一个退役之人在这里能做什么,无非是苟且偷生罢了,难不成还去修仙啊?”
“呵呵,你在这里苟且偷生,那我在这里算什么?”
“你?你好歹还年轻啊。”
沧桑男叹了口气,说道:“干我们这行的,年轻又能说明什么。”他瞄了一眼在摊后刷剧的老板,又扫了扫周围,四下无人。
“年轻就是本钱啊,这世道,年轻人在哪不成,非要来找我老头子。我实在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何况我是看到组织的暗号才来的。”虚胖男对面前这人的无礼感到有些气闷。
他拿过白酒给自己到了一杯,一饮而尽。“咳咳。”劣质的白酒令他呛得咳嗽起来。
“你喝的什么破酒。”
沧桑男哈哈笑了起来,他弓起身,放下二郎腿,双手围置于桌上。
说道:“是我无礼了,没有给前辈备上好酒,不过我叫你来,不是为了喝酒,事关重大,请前辈附耳过来。”
虚胖男止住咳嗽,不甘愿的附耳过去。
沧桑男轻声道:“干咱们这行的,钱是别人的,命是自己的,对吧。”
虚胖男点了点头。
“实不相瞒,我因受不了组织上层无所作为而坐享花红,自己到头来却混得个不上不下,遂辞去了工作。不料组织上层恐我背叛组织机密,因此我找不到容身之处,所以自己出来谋出路了。”
“嗯?既然是你自己找我,为什么用组织的名义引我过来。”虚胖男说道。
他不想再附耳上前,却被一把摁住。
“慢,就说正题。”沧桑男压着嗓子道。
虚胖男被紧紧摁住,挣脱不得,只好放弃抵抗,他点点头示意继续。
“组织上层虽对我不仁,但可惜的是我也并非清白之躯,有一件对组织极其重要之物现在在我手中。我几经辗转,才到了这里。如果我现在被抓住,人赃并获的话。恐将难逃一死。”
“所以?”
“前辈,您虽在此养老,但您的信誉在组织中还是赫赫有名的。我定要将此物让你还给组织,才可放心开始新的人生,请你一定要收下这个物事!”
虚胖男心想:“如果不暂时答应对方,恐怕自己有会有危险。权且答应下来。”于是他点点头表示了解。示意到此为止,让对方松开自己。
虚胖男看了看周围。周围确实不像有组织的耳目。
他摁了摁太阳穴,又思量道:“我铁印山为组织任劳任怨四十载,本想干不动了在此地好好养老,没想到麻烦还是自己找上门来。他手持组织重要的物事?恐怕未必是真……如果是我自己,找个地埋了不是更好,嗯,可疑。不过我在此见他,日后组织万一找麻烦到我头上,我如何回答,倒不如先将此事再弄明白些。然后再做打算,以免错付旁人。”
铁印山看着对方,感觉自己被他拉进了一件大麻烦事中,倍感讨厌,当下没好气道:“我虽在组织中略有薄名,但是你已脱离组织,却用组织的印记约我前来,说实在的,我对你印象很差!即便你蓝小狼在弟兄中口碑再怎么好,我也不相信你。”
蓝小狼听到这,神情故作落寞,咬紧牙道:“前辈!我所携带之物非我盗窃而来,我虽离开组织,但不存违心!所以才找到前辈,待前辈看到何物自然能明白我的一片苦心啊。万望前辈不要拒绝!”
“那好,你拿出来看吧。”铁印山道,心里却在狠狠的骂娘,奶奶的,事到如今我还有拒绝的份吗,这小子忒不老实。
蓝小狼道:“此地多有不便,请前辈明日不要出门,我自会登门拜访。”说完,蓝小狼又复玩世不恭的样子,喝起了小酒。
铁印山看他这样,简直无药可救,心下更是不爽。骂道:“奶奶的。你这家伙不识好歹,故弄玄虚,浪费老子时间。好,我倒要看看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要是你耍老子,老子就帮组织灭了你,看你怎么样。”
离开这令人作呕的家伙,铁印山忿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