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郭鲜艳很快出现。
江杳杳一开始没看到她，是陈明佳突然拔腿向她跑来，她才注意到她身后那个拿着一堆单据的女人——
刚从里面诊室出来，边和分诊台护士打招呼边向外走，正是郭鲜艳本人。
不像其他病人边走边看路，郭鲜艳对医院地形熟悉，低头看着单据信步走来，很高兴的样子。
江杳杳不会看年龄，但眼前这个女人明显比陈明佳妈妈李静老，而且又矮又胖，和陈青山并不般配。
“你爸为什么要找个这样的？”
江杳杳感觉自己妈妈和陈明佳妈妈一样，都受到了陈青山和郭鲜艳这对奸夫**的羞辱，心头腾起一股恼意。
“我哪知道？”
陈明佳很慌，背对着女人根本不敢回头，耳听得对方脚步声渐近，急得抓着江杳杳肩膀晃，说：“她要过来了，怎么办啊？”
江杳杳不慌不忙地说：“你不就是来找她的吗？现在她来，正好啊，你就过去问她，问问她为什么勾引你爸，又为什么要给你爸生孩子？我看她年纪不小了，应该算高龄产妇。这么大年纪还要给你爸生孩子，应该是真爱了。”
陈明佳气得要死，但眼看着郭鲜艳靠近又不敢发作。刚好叮一声电梯门开，闪身便钻了进去。
没想到郭鲜艳也看到了，扬着手喊：“等等！”一边就跑起来。
吓得陈明佳拼命按关门键，结果卡住个出电梯的，挨了骂。她也顾不上，压着嗓子对电梯外的江杳杳喊：“快拦住她，别让她上来！”
眼看电梯要被郭鲜艳赶上，江杳杳突然出声喊她：“阿姨！”
前者本能地停住，犹豫间卡门那位已经出来，甩着被卡疼的胳膊恶狠狠训陈明佳：“什么孩子，一点素质没有！”
电梯门在他的训斥声中及时关上。
眼看上电梯无望，郭鲜艳才半俯身向江杳杳道：“怎么了孩子？”
江杳杳指着自动售货机的最高层说：“阿姨我想吃那个薯片，您能帮我按一下吗？”
郭鲜艳没多想，抬手便帮她按下购物选择键。之后又看着江杳杳拿手机扫码付款，热心问她是否还需要其他帮助。江杳杳谢过她，抱着薯片自己推轮椅离开了。
之后是在四层男科厕所门口的休息区和陈明佳重新碰的头。
陈明佳心有余悸，说郭鲜艳拿着一堆单子肯定是去缴费，不会到男科这边来。然后就问江杳杳看到没。
江杳杳把薯片丢给她，说看到了，有“确认怀孕”的红章。
陈明佳抱着薯片跌坐在铁椅子上，脸色发白，双眼失神。随后猛地撕开薯片袋子，包装袋爆开，薯片洒了一地。她没看到一样，伸手从袋子里抓起一大把往嘴里塞，嚼得咯吱咯吱响。
“杳杳，我完了。”她说。
然后开始哭，边哭边吃，一边吃还一边说话：“杳杳，我妈不让我吃薯片，会长痘。我妈……呜呜……我妈老让我喝绿豆汤吃苦瓜，吃得我都瘦了，我爸还偷偷给我买汉堡。呜……为什么啊杳杳？为什么他要和别人生孩子？为什么杀人犯要选中我妈妈？我以后怎么办啊杳杳？”
路过的男士都投来好奇的目光，有的还因为顾虑到了厕所门口又折返，转而去找别的地方解决。
陈明佳看到他们更生气，捶着薯片袋子喊：“那个女人那么丑，我爸为什么要和她生孩子？我想不通杳杳，为什么我爸会那么做？”
然后她一抹眼泪，转身抓着江杳杳的手说：“杳杳你说的没错，我爸他就是背叛了我妈！而且不光背叛我妈，他还背叛了我！男人太恶心了，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他！”
江杳杳的手被她抓着，能感觉到她手上湿漉漉的眼泪，还有黏糊糊的薯片渣。陈明佳的脸上也糊着薯片渣，被眼泪一冲，特别像没妈孩子的吃相。
确实，她现在也没妈了。
“明明，你现在决定站你妈妈这边了吗？”江杳杳问她。
陈明佳说：“我一直都站我妈妈啊，她才是天底下最疼最爱我的人。我爸要有别的孩子了。等他们结了婚，我就是拖油瓶子，我当然要站我妈了！可是杳杳，”陈明佳不解地看着她，“你为什么这么问啊？”
江杳杳犹豫了一下，才说：“昨天你走了以后警察来了，他们怀疑你爸买凶杀人。”
“买凶杀人？”陈明佳瞪大眼睛，“我妈不是被连环杀手害死的吗？连环杀手怎么会听我爸的？而且，警察已经放了他啊。”
“那是之前。”
江杳杳用宋清商的话解释：“那个女警说，排除了你爸的杀人嫌疑所以才放了他。可是那个黑黑的男警察说你爸还有买凶杀人的嫌疑，之前一直没有证据，所以不能抓他。可是昨天……昨天我告诉警察，你爸还另外有一个手机，他用那个手机打电话，说要给对方打钱……”
陈明佳的肿眼泡已经睁到最大，眼里说不清是恐惧还是愤怒，可能两者都有。她看着江杳杳说：“可是杳杳你为什么那么说？是不是因为你妈被冤枉的时候，我爸没有说真话，你生气才……”
江杳杳打断她：“不是的，我真的看到了。你妈妈也看到了。就在咱们单元门口，你爸拿的是一个银色的苹果手机，上面还贴着钻呢。”
“我爸的手机怎么会贴钻？而且他手机是黑的啊，还是我给他选的呢。”
江杳杳没说话，陈明佳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手机是郭鲜艳那个死女人给他的？所以她也有份害我妈？”
说完愣了半秒，半秒后瞬间从椅子上弹起，喊：“我要报警！”
然后不由分说推着江杳杳向外走，一边走一边说：“把别人害得那么惨，她倒高高兴兴生起孩子来了，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她走得很快，江杳杳用力抓紧轮椅扶手，安抚她：“警察只是这样猜，还不一定是真的。”
可陈明佳哪里还听得进去，两条腿装了电池一样，拼命往前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