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在办公室被大黑拦住，说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问她先听哪个。
宋清商说坏消息。
只听大黑叹气，说陈青山又被放了。原因是郭婷精神不稳定，证词不被取信。与此同时郭鲜艳则强调陈青山和自己女儿只是谈恋爱，最多是不相宜。
对这个结果宋清商早瞧出端倪，虽然不信陈青山清白，但一时也无可奈何。于是继续问好消息。
结果大黑竟卖起关子，反问她对江杳杳的怀疑如何收场。
轮休一日，宋清商已和崔日聊过，又找江杳杳亲自谈了。虽然了解到她父母的情况，以及两家的更多纠葛，但落实到具体的线索上，却仍无进展。因此，她情绪不高，甚至可说一筹莫展。而大黑这个问题，无异于伤口撒盐。
偏大黑还说：“你别绕来绕去最后把自己绕晕了！”
宋清商确实有些晕，但那是前几日睡眠不足的后遗症。她已经在积极调整，争取早日恢复正常作息。因为不管齐妙毛丁丁的案子，还是李静一家的，都是硬仗，没有体力可吃不消。而且她没有大黑那样强健的体魄，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拖后腿。
“所以好消息是什么？”
她努力向好看，不肯轻易示弱。
提到好消息大黑就得意多了，眨着眼睛靠近，说她绝对想不到，有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竟然是亲兄弟。而且不止亲兄弟，那两个人性格迥异、长相也差很远，但居然是双胞胎。
宋清商看着大黑脸上的喜色，猜：“高庭和高飞？”
大黑吓一跳，反问：“你怎么知道？”
宋清商不知道。她只是对大黑太熟悉，所以才能结合他的表情、语气，从最近接触的人里拣出最不像、但最合理的两个，猜了猜。
从大黑的反应来看，她猜对了。
但猜对不代表不意外，因为确如大黑所说，这两个人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所以能查到这些的大黑才更值吓人一跳，可惜她鲜少被吓一跳。
大黑介绍，高庭和高飞是异卵双生，所以长得不像。十几年前父母离婚，高庭跟父亲，高飞随母亲。虽然同在D市，但两家并无交集。直到前几年高母去世，高庭才重新找到高飞，想接他回家，但被拒绝。不过高庭还是给弟弟留下钥匙，可以说仁至义尽。
宋清商回想高庭，确实像能做出这些事的人。
“你怎么会想到查这些？”她问大黑。
大黑愤然道：“还不是因为陈青山那个狗东西！”
原来，知道郭婷的证词有可能不被采用后，大黑就想到了高飞。既然他和郭鲜艳是情侣，那么女友的女儿郭婷的事，他未必不晓得。郭鲜艳是铁桶一个，但对付高飞那种小混混，大黑却自认有一手。所以像宋清商独自去找江杳杳一样，他一有时间，就去找了高飞。
大黑对付高飞那类人的手段，宋清商知道一些。但盲痞如高飞，竟然会把这种事告诉大黑，宋清商多少还是有些意外。因为如果是冲着陈青山的案子去，显然问不到高庭头上。
大黑听完她的话嘿嘿一乐，说：“还不是你非要去见高庭。我是见完他才去找的高飞，然后那小子屁滚尿流自陈三代的时候，就被我捡着了！”
宋清商点头，又问：“高飞怎么说？愿意为郭婷作证吗？”
“有困难。”大黑道，“主要是，高飞舍不得郭鲜艳这个金主。”
“郭鲜艳很有钱吗？”宋清商不解。
因为此前已经了解，郭鲜艳丧偶多年，女儿无业，家里只有她做护士上班挣钱。即便能利用郭婷从陈青山身上榨出些油水，但后者既非大富之家，本身又精明，能给她榨的空间并不大。
除非陈青山有经济问题。
但陈青山已两进两出公安局，警方查他事无巨细；市南开发区也没放松，把他周围的人都问了个遍。所以要真有经济问题早就爆出来了，不至于到现在还清清白白。
大黑也说陈青山出个轨都小心翼翼，哪有胆子打单位的主意。然后解释高飞舍不得不是因为郭鲜艳多有钱，而是因为她舍得为他花钱。
高飞原话，他虽不丑，但也称不上多帅，脾气又不好，离了郭鲜艳，还真不见得有哪个富婆肯再这样包他。
听到大黑露骨的转述，宋清商忍不住皱眉，说敢情高飞是拿这当职业了。
大黑摇头：“他说挣钱太难，生活太累，上班不如给人包养。”
宋清商越发不能理解高飞，尤其比对高庭，这俩人从里到外没一点相似。难为高庭还去找他。如果当面听到亲弟弟说这些，不知他会是什么表情。
“还有，”大黑犹豫道，“高飞即便肯作证，法庭采不采纳也不好说。”
“什么意思？”
大黑顿了顿，说：“高飞和郭鲜艳，是通过郭婷认识的。”
“嗯？”宋清商不解。
但大黑不明说，只做出一脸你懂的的表情，无奈地看着她，等她明白。
果然，这眼神给宋清商一击，脱口道：“你是说高飞和郭婷也……”
她没说出口的那半句是，高飞也像陈青山一样，在郭婷未成年的时候就同她发生过关系。如果那样的话，郭飞的证词可不可信是一方面，他自己首先就会被拖下水。而这可能才是他不愿意帮郭婷作证的原因。
大黑道：“我是有这种感觉。不过，他自己说和郭婷在网上认识的。高飞说他俩都苦闷，想找人聊聊，网上聊得不错，就想着线下见面……他话是这么说啦，但我听那小子聊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况，总觉得像……约炮。当然他自己并不承认，说从来没碰过郭婷。”
如果真是那样，还真有点麻烦。
但既然有可能帮到郭婷制裁陈青山，宋清商觉得不应该放弃。因为高飞作证虽有风险，但另一方面也确如大黑所说，他是除郭鲜艳郭婷陈青山之外，最了解情况的人。既然郭鲜艳抵死不认，郭婷的话又不被采纳，总归是要从高飞入手的。
所以她问大黑：“可高飞说他和郭婷清白，对吗？”
“你想怎么办？”大黑不安地看着她。
“郭婷。”她直截了当地说。
大黑随即明白：既然高飞作证的一大障碍在他和郭婷的关系上，那再怎么为难猜测，都不如直接去找当事人了解情况的好。
而在他们两人的关系中，不只高飞是当事人，郭婷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