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夜,
深沉的夜,
冰冷的夜,
这样的夜,下起雪。
在微弱星光映照下的积雪,泛着蓝色寒光,投向无尽深渊……
“泡泡屋与菲鲁诺有什么恩怨吗?”
“他们一直相处得很友好,甚至以兄弟相称,但不知为什么不久前菲鲁诺对师父下如此毒手。”
沃尔德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事态愈来愈搞不清楚了。”
克鲁斯托起下巴,认真地说。
“说起来当初两位魔王消失之际,是谁告诉老朽与小蕾娜他们的死亡是与异世界的人类有关的?那个传送门是谁打开的?”
“我也记不清了的说。”
“看来有人在暗中搞鬼……”
“等一下,难道菲鲁诺是一切事件的元凶?”
斯佳德皱眉道。
“他还没有达到那种程度。要知道打开世界传送门需要匹敌调理者的力量,仅凭候补是不行的。但他毫无疑问是个威胁。”
克鲁斯的表情可怕起来,和可爱的服装极不相称。
“紧急事态。老朽要使用空间魔法,速去无名湖探个究竟,必要时会杀了他。”
斯佳德点点头表示赞同。
“这的确是有效率的做法。如果放任菲鲁诺,说不定还会有干部遭到他的毒手,那我们召集干部的计划就会事倍功半。”
“那么克鲁斯大人去找菲鲁诺,其余的人就继续召集其他干部,我觉得下一个目标可以是‘天使长尼罗耶’,到时候在忘却谷集合。”
“就这样决定了,老朽速去速回。”
只听克鲁斯说了一声“leap”,下一秒他就完全消失不见了。
正午的阳光格外刺眼,我们坐上马车开始出发。
“永恒这个词,实在是一种奢望。”
沃尔德从背包小心翼翼掏出一本封面印有“彩虹桥语录”几个字的书,有些感伤地念叨着。
曾以兄弟相称的泡泡屋与菲鲁诺之间的友谊,保护大陆千年的结界,最终还是会消亡。
无论什么事物都逃不过消亡的命运,但如果可以选择消亡的形式的话,果然还是要如同入夜的黄昏、消融的夜雪那样才行。
我想到这里,不觉有些惆怅。
也许是察觉到我低落的情绪,珍珠一路上安静得出奇。
临近黄昏时,珍珠终于开口说话。
“春树,你觉得为什么蓝色冥火的魔法名叫作‘night snow(夜雪)’?”
虽然我一直都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但终究不是很明白,所以并没有立即回答。
“那是因为我曾在夜晚见到过,周围的一切都被蓝色冥火吞噬,如同在夜中消融的雪花般,无声无息地消亡……”
说起来这种蓝色冥火并不会像普通的火焰那样在可燃物上熊熊燃烧,而是慢慢包裹对象,在对象上形成一层蓝色的光晕,从外到内持续腐蚀对象。
我抱起珍珠,擦拭她的泪水。
“哦呀哦呀,对不起打扰你们了,但现在有大麻烦了哦。”
斯佳德停下马车,大喊道。
听斯佳德这样说,耳中突然传来类似鸟类发出的巨响。
前方不远处的天空中盘旋着一只巨大的生物,好似能遮天蔽日。
它周身缠绕着橘黄色的火焰,通体是红色的羽毛,时不时发出嚎叫。
看来是盯上我们了。
“那……那不是火焰鸟吗,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出现,不是应该一直待在冰雪极地的吗。难道……难道是‘斯鲁诺(天灾)’?”
沃尔德十分恐慌,站也站不稳了。
“事到如今,也没时间纠缠这些了。好在它出现在这荒原,不会波及村子的说。”
珍珠摆出战斗态势。
“不行啊不行啊,虽然说您是魔王大人,但被封印的您是无法匹敌那样的怪物的。和它战斗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沃尔德说着拿出语录,紧闭眼睛开始做祈祷。
“如果我们不战斗,那它飞到周围的村子里怎么办?从遇见它的时候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你要是想的话就现在逃走吧!胆小鬼!”
我从没有见过如此像大人模样的珍珠,欣慰地笑了笑。
“哦呀哦呀,这才是我等大陆统治者,魔王大人。我誓死跟随您左右。”
“我也是,我本来就是近卫,现在要履行责任了。”
“最喜欢春树了的说!”
沃尔德看到我们这样说,便拍了拍脸。
“貌似逃也逃不了呢。罢了,‘死亡即是新生。’”
火焰鸟俯冲过来,张开大口喷射熊熊火焰。
我们立即规避,被火焰扫过的地方都变成了焦土。
“有没有谁会水系魔法啊?”
我提问道。
“哦呀哦呀,我倒是会一些,但对于这种规模的火焰就显得很无力了。”
“能摆脱珍珠和沃尔德牵制一会儿它吗?”
“好的,春树一定是有办法了的说!”
“珍珠?是指魔王大人吗。虽然不知道你有什么办法,但我会尽量争取时间的。”
珍珠和沃尔德说完,就开始用一些办法吸引火焰鸟的注意力,比如放出冥火和制造军队的幻象,将它引向另一边。
“如果我猜想的不错的话,我使用的魔力源就是这大气本身。也就是说,释放出的魔法规模能够很大……”
“哦呀哦呀,春树大人是想现学现卖啊。虽然有些打击您,但魔法可不是一会就能学成的哦。”
“现在也只能试试了。”
“不过春树大人只有虚无魔法的适应性啊。”
“管不了那么多了。”
“不愧是春树大人,我这就将魔法教给您。”
斯佳德告诉我魔法“水狱”的咏唱用语和窍门。
我动用着源源不断的想象力,想象着现实包括梦境中一切有关洪水的事物。
结果失败了,我开始手足无措。
“春树大人,魔王大人他们快撑不住了,我要去帮忙了。”
斯佳德说着走开了。
我望着珍珠的身影,好似想起了什么。
原来想象中没有插入对珍珠的记忆。
果然,在尝试了几次之后,终于发动成功。
火焰鸟被关进一个巨大的由水构成的牢笼中,牢笼中翻滚的巨浪开始不停冲击它。
“night snow。”
我向水牢释放蓝色冥火,只见微微跳动的蓝色火焰一点点腐蚀着水牢和火焰鸟,最后它们都消失不见了。
虽然它们消失的过程有些不忍直视,但好在摆脱了危机。
“是叫作春树大人吗?真是了不起的魔法!”
沃尔德拍手叫好。
“没受伤吧?”
我亲切问候着珍珠。
“我没事,春树。”
“魔王大人的话,刚才为了救我被火焰烧伤了,真是惭愧。”
斯佳德低下头。
“很努力了呢,等会一定要包扎一下。对了,今晚开红豆糕派对吧。”
我看了看珍珠手臂上的烧伤,微笑着说。
由于我们被那只火焰鸟折腾得不轻,决定在附近休息一晚。
宁静的晚霞淡出视野,夜已至。
“你白天的时候问我为什么那个魔法名叫作night snow,那时没来得及回答……”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因为它很美丽,就像夜晚星光下的雪晶。”
我温柔地看着珍珠,缓缓地说。
“谢谢你,春树。”
珍珠偎在我的身边,不久便因疲惫睡着了。
我将毛毯轻轻盖在她的身上,走到不远处斯佳德所在的地方。
“斯佳德,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确实,魔王大人手上的烧伤不应该还在。即使是火焰鸟那种火焰,以魔王大人的回复能力来说,几个时辰前就应该痊愈了。可惜这里没有人会治愈魔法……不,如果是魔王的回复能力也没办法的话,普通的治愈魔法根本不会有效果的。”
“看来还有很多谜题等待着我们啊……”
到了第二天正午,我们距离忘却谷只有不到一个小时的行程。
“‘天使长尼罗耶’,听起来好像会飞吧。”
我为了缓解一路上沉寂的气氛,故意问道。
说起来库丽丝托是精灵族的却没见到翅膀。
“您这是哪里得到的固有印象啊?尼罗耶是不会飞的。据我所知,本身会飞的只有克鲁斯大人。”
沃尔德说完继续翻阅语录。
“春树,这里和那边世界的小说世界不一样哦。”
珍珠边说边拿出红豆糕吃起来。
“哦呀哦呀,抱歉又要打扰你们了。前面不远处就是忘却谷了。正好克罗耶是有名的治愈魔法使用者,魔王大人的烧伤她一定能治好的。”
“那还真是个好消息……”
“恐怕你们的出生对你们自身而言就不是个好消息。”
如同钟鸣的声音刺激着鼓膜。
“余是‘祭祀之光奇尔顿’,奉神谕之命在此地消灭尔等,受死吧。”
“那老朽真的要头疼了。”
克鲁斯倏地出现了。
“老东西,你一定要阻止余吗?”
“哼,身为晚辈一点礼数都不懂吗?”
周遭的空间都充满了克鲁斯逼人的杀意。
“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连长相都没看清楚,刚才说话的那个人就不见了。
不过幸好克鲁斯及时回来,我们好似又逃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