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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夜宿河上

在快要天黑的时候,鲁滨逊改变了航向,朝着南面稍偏东方向驶去。

此刻风势极好,能沿着东面的海岸航行,海面又相对平静,大艇能够以非常快的速度奔驰而去。

“罗宾,你还记得两年前咱被海盗俘虏的情形吧。”

鲁滨逊脸上露出不愉快的面容,他似乎并不想提起任何关于这两年自己被俘的事情,然而他还是在老朋友面前妥协下来,说道。

“那怎么忘得了,整整两年啊。”

“你还记得当初在海上被俘的具体情况吗?当时他们有没有从你们船上获得什么好的东西?”

说到这儿,鲁滨逊突然想到一件稀奇事。

“你别说,还真有。”

“前一秒钟,海盗们还在得意忘形地耀武扬威;后一秒钟,他们身上的衣服就不见了,甚至他们的火枪,咱们船上的物资,以及船上的大炮,全都凭空消失地无影无踪。”

“哈哈哈哈。”李天成听完,得意地笑了起来。看来自己的所作所为并不是完全没有意义,估计当时看到这个情形的海盗们被吓得不轻。

“所以后来他们就没敢杀掉我们。”

说到这儿,鲁滨逊伸出手来在胸前画了十字礼,祈祷片刻,感谢上帝的即时显灵。

“之前我从来没有真正信过上帝,但是从那天之后,我不得不佩服上帝的神迹,后来我就决定还是应该全心全意信奉基督耶稣。只可惜上帝那时候下手太软,没有用雷直接把他们全都劈死。”

李天成在心里暗暗反驳道,什么上帝救了你们,明明是我救了你们才对。哪里是什么上帝心慈手软,自己本来已经把枪口对准了那些海盗的大脑壳,只是实在下不了手,杀人放火这种事怎么也做不出来。

然而,李天成并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若是因此能让鲁滨逊信奉上帝也并不是件坏事。

“神奇的是,好像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你就消失不见了。”听着鲁滨逊说出的话,李天成以为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

但其实这只是鲁滨逊对事实的一种客观陈述,他信奉基督耶稣的精神,不允许他对于这种情况进行更高层次的想象。

“呵呵,是吗?”李天成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不知所措。

天渐渐黑了下来,反而岸上的响声更隆烈了。各种野兽怪物的怒吼和咆哮此起彼伏,仿佛是吹锣打鼓的巨型演唱会,震得人神情发酥,头皮发麻。

坐在李天成身旁比他年龄还小几岁的苏里,一开始因为和天成比较陌生,所以坐在船上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倾听着。

后来,等到李天成主动和他说话后,他又变得活泼积极起来。

“这是什么动物在叫?太吓人了。”李天成被浓浓的黑夜包裹着,他甚至在黑暗中攥着苏里的小手,这更增加了彼此二人的信任距离。

“这是狮子。”当岸边森林响起一阵如山崩般的咆哮时,苏里说道。

“这是老虎。”

“这是豹子。”

借着用蜜蜡制成的蜡烛发出的微弱亮光,勉勉强强能看见周遭死寂的海面,就这样在海上度过了一夜。

大艇继续向南偏东方向疾行。又全力行驶了一天后,快接近傍晚的时刻,三坛子淡水已经被三个人喝得差不多了,此刻他们必须上到岸上去寻找淡水。

鲁滨逊觉得到现在为止,即使主人家有追兵跟过来,也追不上他们的步伐,找不到他们的影子。于是,在看见一条小河的入海口之后,鲁滨逊先是下了锚,仔细观察着岸边的情况,远方的太阳已经逐渐西沉,淡淡的红霞萦绕在森林的梢头。

“我们现在要干嘛?”李天成好奇地问道。

鲁滨逊拿出脚底下的一只空了的水坛,给李天成看了看空空的坛底。

“我们马上就要没水喝了。”苏里心领神会主人的意思,他抢在主人前面解释道,“得上岸去寻找淡水。”

“这里吗?”黑夜渐临,野兽群吼,李天成看着岸上黑压压的树木,保不准哪块儿草丛里就盘踞着一条巨蟒,正虎视眈眈期待着猎物自己送来它的嘴边。

鲁滨逊站起身子往岸上看了半天,他有些拿不定注意。

“这里看不见有人的迹象,但是这四周也很有可能是野人出没的地方。”鲁滨逊自顾自地说道。

“野人?”李天成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也不确定这个词到底是个友善的概念,还是恶意的概念。

“野人很厉害的。”苏里在李天成耳边解释说道,他就像是个当地的热情小导游,感觉特别喜欢李天成,“他们会用那种长长的矛,两三百米之内丢得很准。”

“真的假的?”一听苏里这么说,那还真有点吓人,李天成在脑袋里瞬间就有了画面感,自己正没事找事儿走在茂密的丛林里,突然就从背后飞来一根尖尖的长矛,然后自己就一命呜呼了。

“真的。他们还会用弓箭,一样准得很。”

“可是没有淡水我们会在海里渴死。”听着苏里说着,鲁滨逊在一旁反驳道。

“反正不应该在晚上上岸,不仅有野人,还有野兽。”

好像是要响应苏里的号召一般,岸边森林里的猛兽又一阵子开始狂吼乱叫起来。

“白天也一样的。”鲁滨逊举棋不定。

“白天我们可以用火枪,晚上我们什么都看不见。”想到火枪,苏里露出自信的笑容。

鲁滨逊回过头来,注意到在场的三个人都会用枪,尤其是李天成这个小子,还是个百发百中的好手。

于是,鲁滨逊拿定了注意,准备先在河里待上一晚,等到明早天亮之后,再去岸上冒这个险。

鲁滨逊从大艇的小舱里摸出一瓶威士忌酒,于是三个人每个人都喝了一点。原本苏里还不愿喝这些大人才会喝的玩意儿,但是看见李天成豪爽地一饮而尽,他于是也蠢蠢欲动,喝了一小口就脸红脖子粗,心跳狂跳不止,而这在李天成牵着对方的手时觉察得一清二楚。

借着酒劲的壮胆,听着毛骨悚然的野兽嚎叫声,三个人断断续续都睡了过去。

半夜,苏里摇动着李天成的胳膊,把他从甜美的睡梦中拽出来,苏里几乎是抱着他的胳膊不撒手。

“怎么了?”天成揉搓着惺忪的眼睛,依旧困意十足。

“有野兽,在水里。”苏里战战兢兢地说道。

啥?李天成一听,自己也吓得不行,结果反过来又把苏里抱得更紧了。两个人面面相觑,仿佛那个野兽已经把他们攥在了自己的手掌心,下一刻就要一口一个把他们给吃了。

“罗宾。”

“罗宾。”李天成压着嗓子大喊鲁滨逊。

鲁滨逊也从沉睡中醒过来,看着两个娃儿紧紧抱在一起,就知道四周肯定出了什么情况,他下意识第一时间就先从船底把火枪摸在了手中。

“怎么了?”鲁滨逊询问道。

“有野兽,在水里。”苏里又小声颤颤巍巍说道,生怕他的声音惊动了那只野兽。

“在哪里?”鲁滨逊半坐起身子,盯着四周的水面看着,不一会儿,就也注意到水中有浪花翻动的响声。

吼......

不止一头猛兽在水里嬉戏,所幸的是,它们距离鲁滨逊的大艇还有些距离,似乎并没注意到他们三人的存在,只是自顾自地在水中玩耍。

“怎么办?要不要把船往海里划远一点。”李天成小心脏生怕野兽向他扑了过来。

但是,鲁滨逊聚精会神地盯着那几头野兽看着,敌不动我不动,就这样僵持了十几分钟后,有一头野兽似乎发觉到暗中有什么东西在盯着它们,于是划动着四肢就向李天成他们的大艇靠了过来。

从月光底下,一头满是鬃毛的雄狮,在水面上露出半个头颅,目光如泰山般看向远处的小船。水面被四散扰动形成波纹,于是月光也在水面荡漾开来。

渐渐地,不仅是浪花飞起又落下的水溅声,怪兽喷水的喘气声也几乎清晰可闻。透过那厚沉的喘息声,很明显就能分辨出,这是一头成年的巨型雄狮,他要是一口咬在船侧上,几乎能轻松把鲁滨逊的大艇一百八十度翻个底朝天。

就在双方还有十来米之远的距离时,借着皎洁的月光,雄狮看清了站在大艇上的鲁滨逊,鲁滨逊也看见了那一双冒着蓝光的摄人心魄的眼睛。

雄狮立马停住,一声巨吼就仿佛从李天成的耳朵旁发出,震得人整个身体都酥软下来,两个娃儿几乎瘫痪地抱在了一起。

说时迟那时快,鲁滨逊瞄准对方冒出水面的脑袋,毫不犹豫就是一枪,雄狮迅速沉入到水底。

等到鲁滨逊立马从船底摸出第二把鸟枪时,远处的山林呼应着枪声,响起一阵又一阵毁天灭地的怒吼。

鲁滨逊再次把枪瞄向水面时,发现雄狮从稍远处再次冒出头来,只不过这一次,它并没有朝向小船的方向游动,而是划着凌乱的步伐,向着河岸边游去。

鲁滨逊没有十足的把握能一击毙命,看见野兽落败一般逃之夭夭,他终于收回了自己手上的鸟枪,重新在船上坐了下来。

虽然要是李天成来开枪的话,说不定这一枪就有了。

但是李天成此时在这黑夜中,又是野兽咆哮,又是岸边鬼叫,早就已经吓得魂不守舍,哪来的勇气和定力举枪瞄准,就算给他来,恐怕也射不准了。

因此,下半夜,三个人没有一个人再睡安稳过。

鲁滨逊把鸟枪抱在怀中,半靠在船边上,坐着睡觉。李天成和苏里两个人谁都不敢松开对方的胳膊,两个人头靠着头,屁股顶着屁股,互相从对方身上汲取力量,才勉勉强强敢闭上双眼,努力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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