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就是你们稽查司的手段不行咯？早说，那几个小贼就交给宏华卫去审了。”老皇帝笑了笑，“你们稽查司的大牢审不出来的，就丢到宏华卫大狱去。”
宏华卫大狱，大多数都是关押犯官，当然也接收一些稽查司都无可奈何的犯人，里面的典狱司素来以严刑峻法闻名，就算是没罪的，进去了也得被审的脱一层皮出来，之前舒奇茂听说要督察院来查查自己便如此害怕，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额……”胡君善的额头没一会儿就被一层细密的汗珠给盖住了，刚才那个问题情急之下他似乎答错了，但其实那个问题怎么回答都不对。
“皇上，所谓术业有专攻，这几个小贼，还消不到要宏华卫出手，依我看稽查司只是此前没有重视这个案子，现在皇上您亲自过问，稽查司恐怕也不敢再怠慢了。”张弗青赶紧出来给胡君善解围，但他对胡君善的回答也不是很满意。
“张大人，稽查司审不了的犯人，以往都往我大狱送来，这次就三个人，不麻烦。”陆定军笑道，“况且林大人也指认，这个案子恐与我宏华卫有关，不如就将那三人交给我，我们宏华卫查清楚了，也有个将功赎过的机会不是？”
“那若是你们其中有人刻意偏袒呢？又或是你们的人互相之间有矛盾诬告呢？”张弗青轻蔑地笑道，“老朽可是听说，林大人和那黄离黄大人在第一日就闹出了不愉快的事情。”
“由本官亲自审问呢？本官既不偏袒黄大人，亦不偏袒林大人，至少还能做到公允。”陆定军问道。
“人心隔肚皮，你嘴上说得好听，又有谁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呢？”张弗青依旧不依不让。
“争什么争？”老皇帝喝斥道，“这儿好歹也是勤政殿，当着朕的面不知羞耻，有什么话说一遍就成了。”
老皇帝又发怒了，殿内的官员都闭上了嘴巴，似乎在等待着皇帝的决断。
“咳咳……皇上……”
就在他们都不言不语的时候，督察院指挥使眀工台清了清嗓子道，“不如将此案发往我督察院来审吧，我督察院有督察百官的权责，而那些小贼既然大伙儿都不知道该如何审，不如由我督察院代劳。”
“你？”张弗青挑了挑眉头，心中有些疑惑，眀工台向来懒政，没有皇帝的命令，从来不自己揽活儿干，他平日里也很少与打交道，不知道此刻突然自领差使意欲何为。
“督察院抓人审问虽然需要宏华卫配合，但这个案件的审理，臣会撇开宏华卫，而臣又与黄离黄大人无冤无仇，至少可以做到公允。”眀工台道。
“如此……甚好……”老皇帝看了看眀工台，说道，“审问的时候，张大学士也安排个人在一旁听审吧，省得有些人说审理结果有猫腻，另外，明爱卿，审案子的时候你需要调取什么案牍材料，自行去就行，不需要批文。”
“臣遵旨！”
有皇上参与的三方会审便这么结束了，但留给了所有人一个疑问，这眀工台到底是哪一边的？又或者哪边都不是，想要培植自己的势力呢？
当夜，四份拜帖就放在了眀工台的桌子上，眀工台才吃过晚饭，便看起了这几份拜帖。
拜帖其一，是张弗青发来的，用一种很中肯的语气告诉眀工台要恪尽职守，公正审理案件，他二人官阶相同，眀工台不存在要向张弗青低头的可能。其二，则是宏华卫内府黄离发来的，希望眀工台能还他一个公道。其三是钱粮司总使吕知行发来的，请眀工台不要将这个案子扯到他们钱粮司身上。而这其四，却让眀工台出乎意料，竟然是周修为发来的。
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眀工台也是才将这个事情告诉周修为，没想到周修为反应这么快，就回了一份拜帖过来，上头只有八个字——“实事求是、公正审理”。
仔细思索了一会儿，对案子的情况他也不是很了解，但从眼下的情况来分析，林天穆才来京城不久，就算与黄离交恶，应该也不至于用这种诬告的手段来诋毁对手，他既然如此信誓旦旦，那手中必有实证，问题恐怕还是出在了那登记簿上。
“你替我跑一趟，告诉我手下那些人，趁着现在多睡一会儿，子时我要连夜提审那几个小贼。”
打定了主意，眀工台唤来了他的管家。连夜审讯，既能消磨犯人的意志力，又能避开张弗青派过来听审的人，虽说听审一事是皇帝亲自安排的，但这与他连夜用刑并不冲突。
不让人睡觉，这是最折磨人的一种审讯方式，纵使精力吓人，熬个三天，也没人能熬过去，再辅以其他的一些诸如辣椒水、老虎凳等酷刑手段，眀工台不相信有人还能挺着不说。
当夜，大狱中传来了阵阵地惨叫声，听说把其他牢房的犯人都吓得睡不着，生怕自己什么时候就受了这种罪责。
第二日，眀工台顶着黑眼圈，就将奏折越过政事院，放在了勤政殿老皇帝的案牍上，这个案子是皇帝亲自过问的，审理结果自然不需要张弗青过目，而越过听审直接审讯，皇帝也会理解他的。
“皇上，那些小贼招了，正是黄离派他们进了军政司府库偷登记簿的。”眀工台说道。
皇帝看了看眀工台的黑眼圈道：“明卿辛苦了，今日就早些散班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事儿，朕自有安排。”
“臣谢恩！”眀工台其实也困得不行了，正等着皇帝让他早点回家睡觉呢。
奏折上写得很清楚，包括是因为何事都写了出来，自然也就牵扯到军政司刀刃领用的事情。老皇帝稍加思索，宏华卫内府一年领了那么多刀刃确实不合常理，内府的侍卫们一年甚至都拔不了一次刀，刀的折损并没有这么大才对，这其中必有缘由。
“闫公公，把陆定军给朕喊过来。”
没一会儿，陆定军就跑到了勤政殿，皇帝倒也免了他的礼，对他说道：“黄离一事确有蹊跷，你让田宏亮速领一队侍卫将黄离捉拿归案，此事不要声张。”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