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宫。
李蕊一如往常,一大早便过来给皇后请安。有一茬没一茬的聊了几句后,皇后便说有些乏了,让李蕊也早些回去休息!
正欲告退时,却听见宫人来报,“禀告皇后娘娘,燕王、燕王妃在宫外求见!”
皇后格外欣喜的让宫人快传。
朱棣一手搀扶着娉婷,一手挡在娉婷的前面,生怕她摔着了一样。
“殿下,不需如此,别让别人看了笑话!”娉婷极为不好意思说,她怕一会儿母后又拿她来玩笑。
谁知朱棣压根不管别人的眼光,硬要扶着他。
李蕊看着那个她日思夜想的人,依旧那么神采奕奕,气宇轩昂,唇角间挂着的那抹淡淡的笑容,总为她在无数个孤独的夜里指引方向……
因为她蒙着面纱,体型也有了些许的变化,朱棣与娉婷根本没有认出她是谁,所以,径直过去给母后请安了。
朱棣兴奋得将娉婷已有身孕的事,脱口而出。皇后一听喜不自禁,直把娉婷的手放在手心,一个劲儿的说,“好好好,真是太好了!”
正在她们高兴之时,突然传来茶杯摔在地上碎裂的声音,显得尤为的刺耳,原来是李蕊听到娉婷怀孕的消息,手禁不住一颤,一不小心将茶杯摔碎了。
见众人的目光袭来,李蕊慌忙收拾情绪,站起来给朱棣与娉婷请安,“妾身给殿下、王妃请安…”
朱棣与娉婷四目相对,一脸茫然,皆不知她是谁,异口同声的问,“你是?”
“这便是李次妃!”皇后为避免尴尬便插话道。
娉婷与朱棣再次四目相对,惊讶于李蕊为何蒙着脸,为了怕朱棣知道自己毁容,从此厌弃,便解释说,“妾身不小心受了些许伤,不能见风,所以以纱巾遮面,还请殿下、王妃不要怪罪!”
她的声音依旧轻柔婉转,披上面纱让她显得更为楚楚可怜。
李蕊心知,此时这正殿中,她并不受欢迎,便先告退回了自己居住的偏殿!
她走后,娉婷便向皇后问关于她脸上的伤的事,皇后也摇了摇头道,“入宫前就如此了,本宫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听人说是见了厉鬼……真是荒唐!”
于是娉婷也不再问,陪皇后聊了一会儿天,临走时,皇后赏赐了诸多补品,还千叮万嘱的让娉婷好生保养身子。
在回燕王府的路上,娉婷一直在想,李蕊的脸为何会这样,突然她想到,新婚第二日收到穆辅辰的那张“釜底抽薪”的纸条!莫非是他的干的!
于是,回到王府,便寻了机会然后风瑾去向穆辅辰打听关于李蕊的事,不一会儿,风瑾便回来了,一一告诉了她原委。
原来伤李蕊的那位女子,本是她的侍女翠柳,因她从燕王府回去后笃定燕王会去找她要解药,可是谁知燕王的毒已经被顾纯儿控制住,所以她迟迟没有等到燕王便大发雷霆,用自己的簪子狠狠的扎向侍女翠柳,本以为翠柳已死,便将她弃与郊外的乱葬岗。
谁知,那翠柳没死,爬到了路上找人求救,正好遇上了从京城返回君子苑的穆辅辰,穆辅辰见她伤痕累累便将她带回君子苑诊治,才保下一条命。
那日,娉婷于朱棣大婚,那李蕊本想来燕王府大闹,谁知半路被穆辅辰与冷公子截了去,次日假意出殡用棺材将她运至城外,交由那侍女翠柳处置,然后结果就是她们目前所见……
娉婷感叹,作为女子容颜被毁,尤其是像李蕊这样的女子,简直生不如死,这样的做法确实过了,不过,李蕊这也算是自食苦果,怨不得他人……
风瑾还在怀里拿出一个瓶子,看起来似乎是药丸,说,是穆辅辰当初在李蕊身上搜出来的!
娉婷大喜,“莫非是解药!”便拿上解药来找顾纯儿。
顾纯儿看着药瓶却不发一语。确切的说,她自从知道娉婷怀孕后就一直心情重重的样子。
顾纯儿躲不过娉婷的追问,便深情凄然的对娉婷说,“你可知这“七日香”唯一的解药是什么?”
娉婷茫然的看着她,顾纯儿痛苦的抬起手指了指娉婷的肚子……
娉婷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无力的瘫软在凳子上……
原来这要根治这“七日香”之毒,唯一的办法就是找有病原体的胎儿,自初期母体便要开始吃解药,直到胎儿临盆取下脐带里的血注入到患者体内,患者才可以彻底解除这“七日香”之毒。而娉婷肚子里的孩子,因是朱棣犯病期间受孕,必然胎里就有了这病毒,所以,它便是最好的病原体……
夜已深,娉婷看着身边熟睡的朱棣,又摸着肚子里的孩子,不禁暗暗哭泣,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她又怎么舍得拿他来做药引,可是如果不这样选择,朱棣便随时都有可能毒发身亡……
她该怎么办?而她又能怎么办?这个孩子天生传有病毒,生下来后的日子也定会艰难,但是,让一个母亲从开始就要放弃他,又有谁可以轻易做到!
朱棣在睡梦中醒来,却发现娉婷泪流满面,便心疼的问她何事如此伤感。
娉婷为了不让他担心,便借口说,估计是第一次当娘不太适应……
朱棣以为是孕期反应太大,睡不好,便让娉婷枕在自己的怀里入睡,还给她哼了一小段儿时母后哄他入睡的歌……
可越是如此,娉婷却越是胸口灼热,痛苦万分,朱棣又将她扶了起来,给她柔了柔肩,可是,娉婷依旧无法克制自己内心的痛楚,这让原本最惧女子哭泣的朱棣灼灼不安起来。
最后,朱棣实在无法,索性披上衣服,将娉婷抱至窗台边,陪她一起看星星,或许浩瀚的星空有治愈人心本领,又或许是因为哭得精疲力尽,总之,她便静静的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同样的一片夜空,有人安然入睡,有人彻夜难眠。
李蕊,自从知道娉婷怀孕后,便心神不宁,寝食难安,她知道,她现在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于朱棣而言已经没有了太多意义,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庶长子而已……
她想起白天见到朱棣对徐娉婷那般呵护的模样,心里便愤愤不平,同样是有了他的骨肉,她住在这景和宫数月都不见他任何踪影,也没有听他问候半句……
她恨,恨那徐娉婷事事都与她作对,就连生孩子也非得要她高她一头!
不行,她断然不能让她平安产下那孩子!想到这,她的嘴角竟浮现了一抹久违的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