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离开这里吧，弄出这么大声势，破晓和刘氏很快就会赶来，到时候想脱身就难了。”安雨晴轻声提醒。
赵思凡平复了情绪，点点头，虽然此时离开，等同于直接暴露了却没有直接离开，反而转向刘尚武。
刘尚武瘫坐在一旁，面如死灰，他先前收到天衍剑意破开控影术反噬，又全力助安雨晴破阵，此时已经灵力耗尽，油尽灯枯。
赵思凡知道他生机断尽，走到他面前蹲下，冷冷说道：“还有什么话，要我带给你主子刘崇文的吗？”
刘尚武也不答话，摘下兜帽，露出面孔，在赵思凡震惊的目光中说道：“刘氏，不过是破晓的傀儡罢了。”
“你……不会是，刘崇文私生子吧！”也难怪赵思凡瞎想，两人实在太像了，如果不是看上去年龄差距了三十来岁，赵思凡甚至以为是刘崇文本人。
刘崇文闻言一时气结，脸色好像又黑了几分，剧烈咳嗽起来：“你应该听说过，崇文曾经有个双胞胎弟弟……本身觉醒者觉醒之后，受天地灵气滋养，是会比周围人老的慢一些。”
刘崇文有个双胞胎弟弟不是个秘密，这事儿经常在各大报刊杂志提起，两人兄弟情深，只是这个弟弟三十年前据说因为车祸去世了，刘崇文还为此整整一年闭门不出。
现在想来，可能是刘尚武获得觉醒能力，假死转入刘氏幕后，处理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会很方便。
刘尚武猛地咳出一大口鲜血，继续说道：“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不配让你做些什么。但是看在我之将死，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请求。“
赵思凡沉默片刻，虽然流民街的毁灭和刘尚武有一定关系，但是对方毕竟在自己被围困的时候助了一臂之力，也是用尽灵力阻止了影杀咒的扩散。
“小凡子，他是破晓的人，不要相信他说的任何话。”安雨晴对他可没有什么好印象。
“我答应你！”赵思凡却是应允了下来，“但是你要回答我三个问题。“
“第一，刘氏为什么会关注我这么个小人物？第二，关于土行僧和破晓，你知道什么？第三，我怎么才能加入破晓？“
刘尚武沉吟片刻：“崇文自感时日无多，希望能够借觉醒突破，从三年前就开始全华夏搜索关于异能觉醒者的信息，同时刘氏抓紧开发异能移植项目，但是大多数异能者都已经觉醒成功，移植能力并不理想，而你，是三年中唯一一个发现时还在觉醒初期的异能者。“
原来如此，难怪刘氏花大价钱悬赏觉醒者线索，发现自己后不惜高薪也要留住自己。
“关于土行僧，我只知道他是三十年前破晓派来管理青州事务的总干事，而破晓是一个几百年前就存在的古老组织，一直在吸纳异能觉醒或者有潜力觉醒异能的人。其他更多的，由于入会的禁制，我也不能透露，你如果加入破晓，自然就会知道。“
“至于如何入会。我可以把控影术印法传给你，只要破晓成员，看到你会使用控影术，破晓自然联系你，完成入会仪式。“
说罢握住赵思凡左手，只见他们周围的影子仿佛活了过来，跃出一道黑色小手钻入赵思凡手心，消失无踪，不一会儿赵思凡手背就显示出一个图案。
“这就完了？”赵思凡眨眨眼，不疼不痒的。
刘尚武说道：“你现在脉轮没开，没有自身灵能是无法催动的。”
说着望了安雨晴一眼：”即便是守护剑灵的灵力也无法催动。“
赵思凡试着神识催动，果然并没有任何反应，想想自己本质上是个灵器，只能借安雨晴或者是天衍剑意的灵气，自然没法驱动。
仔细想想这不是白传了个没用的技能，大哥，你这是传功还是来给我纹身的啊。
赵思凡还在郁闷呢，刘尚武竟然掐动法诀，从自己眼眶里又伸出几个小手，把他自己的左眼给捧了出来，同时十几只小手里三层外三层的裹挟上去，包了个严严实实，成了一枚黑色的珠子。
刘尚武把它塞在赵思凡手里，强撑最后一口气，说道，“拜托了，把灵眼交给我大哥。”
“无论是在刘氏，还是破晓里，不要相信任何人。“
说罢溘然长逝。
他解脱了。
刘尚武这个人，不知道成为刘氏的影子后，黑暗中做了多少坏事，但是他对于刘氏、对于青州的感情却不似作伪。想来刚刚获得异能时，他也曾想真的用来造福一方，最终却发现自己不过是万千蝼蚁中的一只。
望着手里的灵眼，赵思凡真的很想问问刘尚武，影杀咒发动一刻屠杀流民街居民时，自诩造福青州的他是怎么想的。
可惜这一切都无从得知了。
寂静无声。
“要是做个灵器，身不由己，是不是挺不开心的？”赵思凡望着刘尚武的尸体，突然开口问道。
“你不是想反悔吧。“
“没有，随便问问。”赵思凡若无其事的说，“总之照你说的，现在最要紧的，是提升实力。”
安雨晴想了想，说：“那我先传你炼器术，你照着修炼，你打好基础……”
后半句话忍着没说出口，可不是得打好基础么，一介灵器打一架补三回的，别生死相搏时，打打着你碎了。
突然，安雨晴似有所感，抬头远眺。
远处屋顶，正背着月光，十几道人影正向流民街快速逼近，带头的黑袍是个小个子，速度奇快，几个起落就拉开了和后面人的差距。
”来的真快……小凡子，我要休养一阵，这段时间里，好好研究下这个。“安雨晴神识微动，一份古朴的玉简呈现在了赵思凡识海里，”最重要的是，别死了。“
虚影消失，安雨晴回到了识海中进入了沉睡。
赵思凡知道，从现在开始，要靠自己一个人战斗了。
……
土行僧已经几个跳跃来到流民街，无声落在刘尚武的尸体旁，也不管身边的赵思凡，立刻伸手查探。
倒不是他对自己实力十分自信，只是落地前神识扫了赵思凡一眼，毫无任何灵气波动，自然认为他是个普通人，事实上，除了刘尚武拥有灵眼异能，可以看到赵思凡脉轮状况，大部分人就算有修为也很难察觉到异样。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那个守剑灵呢。”
赵思凡心中一紧，以为安雨晴被发现了，后来一想，这老小子是想诈我，要是刘尚武他们发现了异样，早就给自己抓起来想着怎么把天衍剑剖出来了，还等到现在？
“什么守剑灵？”赵思凡装作一脸茫然，问道：“你是谁，是来就我们的吗？”
“哼，除了那个守剑灵谁还能伤到刘尚武？“赵思凡感到，土行僧虽然此刻背对他，但从那个矮小身材里散发出的气势，却不由令人恐惧：”说，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赵思凡当下把自己从刘氏返回时遇袭，刘尚武出手相救的情形描述了一遍，这件事目击者众多，相信刘氏或者破晓随便查查自然就能查到。
但是接下来他却信口胡诌，隐去安雨晴的事情，只说一个黑袍女人突然出现，两人激斗时不知怎么的天就黑了，刘尚武为了救他挨了一击，那个黑袍女人的售后飞到流民街里，就听到一声爆炸。刘尚武伤重临终时托付他控影术，让他进入刘氏内部，代替他去保护刘崇文。
赵思凡说的唾沫横飞天花乱坠，土行僧将信将疑，这一切似乎很合理但是又隐隐有哪里不对，只是看到赵思凡手背上那个特殊的花纹，由不得他不信。
自己太熟悉那个花纹了，这是控影术传承的印记。所谓秘术的传承，就是把自己的领悟和战斗机巧，通过秘术转移的方式，传给下一个人。
最重要的是，这种传承方式，必须是自愿的。控影术就是自己传给刘尚武的，虽然只是个D级秘术，但是对于暗杀，收集情报都有非常好的效果。
这也是土行僧没有看到赵思凡后立即格杀的最主要原因。
他探查了一会儿，发现破晓入会时的誓约禁制还在，刘尚武没有透露任何关于任务的信息，这才放下心，双手虚握一抖，刘尚武的尸体就不见了。
一大群黑袍人刚刚落地，土行僧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冷冷下令：“三人一组搜索守剑灵，发现后立即上报，不可恋战。“
“遵命。”十几个人没有任何拖泥带水，分作几批瞬间四散消失黑暗中，好像从没来过。
“你现在是破晓外编人员了。“土行僧冷冷丢下一句：”三天后来找我，具体去哪儿刘氏会通知你的。”
他扔下一个徽章，转身跃起就不见了，似乎丝毫不担心赵思凡不去找他。
直到这一刻，赵思凡才确信自己的鬼话成功了，弯腰捡起那枚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徽章，仅仅攥在手里。
徽章刺破了他的手心，鲜血滴落他恍然未觉。
月光皎洁，整个流民街只剩赵思凡一人了。
这一刻像极了自己十六岁偷跑出福利院，站在流民街手足无措。
他看了看自己灰头土脸的狼狈样子，想回家洗洗，却想起，流民街都不在了，还能回哪里去呢?
静静站了一会儿，赵思凡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