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有一座不知名的山,山里最深处有一条不知名的小溪,清澈的小溪里却只有寥寥无几的看似在东躲西藏的小鱼,顺着小溪向右看去不远处有一人高的石头。
此石却着实生的奇怪,表面光滑无比,但有黑白二色各占一方,倒是一派泾渭分明的做像,石头四周皆无一物,便更显得突兀无比。
黑白石的石顶有一拇指大小的坑,坑中正好有一滴水珠,与那坑一般大小,这天上的烈阳毒辣,便是那小溪也比平时晒干了不少,可这水滴依旧饱满,静静的躺在坑中,若是仔细看,还有一丝丝黑线在里面游荡。
昼夜交替,春去冬来,不知人间天上地下变化多少,就连那小溪里的鱼也不知换了多少代,那滴水珠依旧躺在那坑中。
忽有一日清晨,那黑白石发出黑白光将自身笼罩其中,俄而,里面那滴水珠发出淡淡的柔和的光芒,因那道黑白光阻挡着,从外面并不能看见什么。
差不多过去了有一盏茶的时间,那道黑白光撤去,与此同时只见一女子坐在石顶上面,女子身着月白云烟纹墨裙,肌肤娇嫩,一副慵懒的神情,顾盼之际,又显得有几分清冷高贵,一双深黑却又透着些许寒意的美目似能看透这世间一切,薄唇微抿,纤纤玉手把玩着那如墨般的长发,美中不足的是那发尖竟是白色的。
女子伸了伸懒腰跳下石顶,看着这千年不变的风景,微微颤抖的手出卖了她此刻激动的心,“终于,终于化成人形了!哟哈哈哈!哟哈哈哈哈!!”女子没有形象的叉腰狂笑着。
这破地方除了溪里的那几条鱼,就没有其他活物,吃了一千年的鱼,再这样下去她就得长鳞了,说不定那几条鱼还会很高兴,毕竟自己可是吃了不少它们的祖先。
揉了揉笑得发酸的脸,玉手一指,那一人高的石头竟然变小了,反手一握出现在掌心,女子颠了颠石头感受到一股暖意传来,这石头虽难看了点,但也护了自己这么久,嗯,得带在身边。
心念一动,身体慢慢的升在半空,俯视着这片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山间,也许,不会再回来了。
有些复杂的看着山间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石,还有那条小溪,许久像是在和谁言语般道:“吾,便是吾,吾,名千芜。”说罢,头也不回的飞去。
千年的时间,除了人族对于其他种族来说只是弹指的瞬间,又或许犹如一个呼吸般短暂,所以,在又过了一个千年时,似乎什么都没变又似乎变了什么。
千芜猛地睁开眼,眼里的震惊还未散去,脑海里的片段还很清晰,她满脸的不可思议。
目光消散,盯着垂在头顶的葡萄,这也许是个梦?不,她哪里做过这么惊悚的梦。
那是个真实的世界,就像现在那凉凉的晚风吹在脸上般真实。
嗯?晚风?
“唰!”
千芜一下就从躺椅上跳了起来,看了看有些暗了天。
怪哉,她记得早上在店里转了一圈便在院子里躺着的,怎么这么快就到傍晚了?她躺了整整一天?!
“掌柜的。”
一声呼唤打乱了千芜的思绪,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头。
理了理衣服便离开后院走到前面的店里,朝才招来的伙计问道:“怎么了?”
伙计柳生指着坐在角落的一个人抱怨的说:“掌柜的,那人从早上来就一直坐在那里,要了一盏茶一滴未喝。
我过去问了也没搭理我,要不是您说的凡是进店的都是财主,不然我早赶他出去了,占桌不点菜没这道理呀,不对,咱这是茶楼,是占桌不喝茶,掌柜的……”
“停!”千芜只觉得耳边像是有一只蚊子般嗡嗡地叫着,现在头更痛了,揉着额头说:“你收拾完就明早再来吧,这里我来就行了,去吧去吧。”
“那好嘞!掌柜的我走了。”
千芜摆了摆手示意他快走,一个大男人怎么就能一天到晚的叽叽歪歪的不停呢。
千芜看向角落处,那人身穿赤红衣,此时已是酉时七刻,夕阳虽已无,但最后一丝阴影笼罩在他的身上。
即便如此那背影还是让人移不开眼,似有万千光辉集于一身,驱散黑暗,又似是黑暗本身,寒冷无比。
千芜重新拿了一壶热茶走了过去,倒掉桌上早已冷却的茶换上温热的,坐在男子的对面,一只手撑着脸,一只手磕着未动分毫的瓜子。
此时倒是看清他的长相,生的是品貌不凡,只不过这眼睛却大的有些非比常人,透过此人施的障眼法看到他的眼睛竟是和他的衣服一般赤红。
“吾,想归家。”男子盯着千芜极为认真地说。
千芜:“……”
“吾不知离家多久,忘了回家的路,也忘了吾是谁,想请你帮忙。”
千芜:“……”
好嘛,遇到一个脑袋不清楚的。
千芜拍了拍掉在身上的瓜子屑沫,说道:“这位公子,小女子建议您出门向上直走,到路口向东直走到尽头,京府衙门是您最好的选择,慢走不送顺便把茶水钱结了。
男子瞧着千芜要离开了,又说道:“小丫头,你应看出吾不是凡人,吾因为离家太久法力正在一点点消失。
听一些妖怪说,人间有一善得茶楼,茶楼掌柜能够使有机缘的达成心愿,吾不知是否有这个机缘。”
千芜嗤笑一声,“小丫头?这倒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叫我,哦不,你不是人。”
男子:“……”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本姑娘今年不多不少刚好两千岁,小丫头这种称呼着实有些怪异。”
男子只是微笑一下,说道:“吾虽忘记了一切,但记得活得岁月很长很长,长的,”
男子顿了顿,思虑飘远,眉头蹙着想了很久才道:“好像看过几次什么热闹来着,忘了。”
千芜眯了眯眼,自己竟看不出此人的真身,看来法力比想象的高深,是留还是不留呢。
唉,罢了,千芜轻叹一口。
起身,看着对面的还在颦眉努力想过往的人说道:“你既此时来善得,那便是有缘人,我会尽力达成你的心愿,若是成,各有所得,不成,你也别怨我。可有异议。”
男子也站了起来,看着千芜的眼睛,道:“无。”
千芜点了点头,向着后院的方向走去,:“你以后就叫大目吧,暂时在茶楼当个茶博士,后院有空房间,自己选一间。
对外就说进京寻亲却不想亲人已未在还失了盘缠,既在凡间,也应照凡间的规矩来,可知?”
男子其他的都能接受,可,“为什么叫大目?”他不解。
“哦,你眼睛大呀。”千芜脚步未停,嘴上理所当然的说道。
大目:“……”
虽然难听,但也无所谓,不过是一个称呼,跟在千芜的后面问道:“吾还不知你的尊名。”
千芜停住,转身,不急不慢的理着衣物发饰,一举一动皆带风华,看向大目,眼如黑暗,无一丝杂尘,似能将人吞噬,嘴角微翘,又如春风拂过,给人些许温暖,轻起唇道:“吾名,千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