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字初文始见于商代甲骨文，甲就指龟的腹甲。其古字形像双手捧着盛放食物的器具向神灵进献，这种进献是为了祈祷丰收，故登字可以引申指谷物成熟义，所以登就有了丰收的意思，也就有了五谷丰登这个词。
四板凳原名石登，他爷爷是个文化人，活着的时候一直在村里教书。给孙子起名为登，也是祈盼村里能够风调雨顺，粮食收成年年都能五谷丰登。村里人吃过墨水的不多，都以为他是凳子的凳呢。加上石登在家行四，村里有人叫他四凳儿，又觉着拗口，干脆就在中间加了个板字，四板凳这个名一下就叫响了。至于他那个带有美好寓意的本名，时间长了，连他自己都得想半天。有一回村里开群众会，会上喇叭里喊他的大号，喊了半天没人应。村支书急了，直接吼了一声四板凳，才把他从板凳上薅起来，引得会场一阵哄堂大笑。
四板凳的血里没有继承他爷爷的文化基因，没上完初中就不上学了。老爷子活着的时候自己屋里裱着四个字，“耕读传家”。“读”字四板凳是传不了了，只能继承“耕”字了。上头三个姐姐全部出嫁以后，家里的六亩水地，十几亩坡地全留给了四板凳来种。最近几年村里鼓励村民靠种果树致富，四板凳把自家六亩水地全种上了苹果树，又承包了别人四亩地也种上了苹果树。每年苹果树需要剪枝，疏花，套袋，摘果，四板凳一家人忙不过来就得雇人帮工。四板凳一下子成了果老板，一年到头苹果能不能卖上价先不考虑，但绝不拖欠帮工的工资。
今年挺怪的，春天苹果树挂花的时候，天就旱得厉害。抽水机突突了一春天没个歇。好不容易熬过去春旱，到了七八月果子膨大期时又遭了伏旱，又是连续快一个月没下雨。此时正赶果树吃水上劲儿的节骨眼儿，树上的果子就像一个个嗷嗷待哺的吃奶娃娃，正急切地通过树根，树茎，源源不断地从土壤里吮吸着水分。果农不能眼看着果子正是长个的时候缺水啊，所以村里各家各户都扯着从大大小小井里爬上来的又粗又长的塑料管子给自家的果树浇水。浇下去的水马上就钻到土里渗没了。靠着发达的根茎，大口大口地吞咽着，果树们渴坏了。
四板凳家有一口井，是他祖爷爷在的时候请人给挖的。井呈漏斗形，口大底小，深个十来米。石头砌得井围子上凸出几块来，水少的时候人可以顺着下到井底。听老人说这井底儿有个活水泉眼，所以井里的水一直满满的。下大雨的时候，有时候还往出来溢。从四板凳记事儿起就没见露出过井底。今年四板凳家的那台老式柴油抽水机从春天开始就没个停了。抽水机像个得了痨病的老人，整天喘着粗气，咳个不停。咳得口干舌燥，嗓子直冒白烟，渴得不行了，他自己还得“咚咚咚”喝上一大桶水。
连续几个月的抽水浇地，四板凳家井里的水已经下去一大半了，从井底下露出来的石头上长满了墨绿色的青苔。井底的一圈常年浸在水底不见天日，眼看也要露出原形了。昨天夜里，四板凳又抽了一宿的水，水井眼看见底儿了。四板凳熬得两眼通红。关掉了抽水机，他想看看井下水还有多深，就沿着井围子露出的石头，慢慢爬到了井底。他坐在井底的一块石头上，捧起水洗了把脸，井水凉得叮人。四板凳点了一根烟，望着这剩下的一小汪水犯起了愁。这旱天不知道啥时候能结束，今年的苹果收成算是完了。实在不行，就得买水浇地，那这成本又得加了。盼着今年苹果收购价格能高点，今年再赔，到明年这苹果园子死活再不能包了，自己也跟村里其他爷们一样出去打工，最起码混个旱涝保收吧。
四板凳正想事愣神呢，眼前水洼子里的一块黑色石头突然动弹了一下，搅起的水纹一圈一圈逐渐变大传到了四板凳脚边。四板凳以为自己没睡好看走了呢。捡起一块石子，朝石头扔过去。砰，石子落到黑石头上被弹开了。黑石头又开始动了，这玩意好像还长着爪子呢，慢慢朝水坑深的地方挪着。四板凳又惊又喜，马上起身，三两下就爬出井口，摇着抽水机，又抽了十几分钟把井底的水彻底抽干了。又跑回家拿上了抄网和一个装苹果的荆条筐子。再下到井底，已经没水了。井底的石头沙子一览无余，还有刚才那个黑石头也露了出来。这家伙足有家里摊煎饼的鏊子那么大。还有一只小的，看着也得有十几斤。开始四板凳以为是鳖呢，但是没见过这么大个的。四板凳用抄网试了一下，抄网太软。他大着胆子，试着搬起大个的放到筐子里。真沉，感觉至少有个三四十斤。用绳子捆好筐子，吊到井上。一大一小两个活物全部被装上三轮车拉回了家。
到家找上了一个能盛五担水的大瓮，把一大一小放到里边养着。四板凳家井里捞到宝贝的消息不胫而走。村里马上炸开了锅，都排着队上板凳家里看稀罕物。可是光看却没人知道这两只活物叫个啥。直到请来村里教学的李灯笼老师才搞明白这是两只乌龟，不是鳖。李老师说乌龟背部有着带裂纹的硬壳，鳖的背部没有花纹，而且是软的。鳖的四条腿缩不回壳里，而瓮里这两只受到惊吓的活物已经缩得只剩下两个椭圆形的乌龟壳子了。
四板凳等人走光了，关上院门，自己一个人盯着看。这一大一小还真是各自驮着一大一小两个椭圆形的盖子。黑褐色的硬壳上边有着一道道裂纹，就像是村里孩子在泥场上踢得那种足球上的花纹。两只龟都把脑袋，胳膊腿缩到硬壳里边躲着，一动不动也不吃不喝。这种生物拥有漫长的寿命，他们至少已经耗过来了几十年，不在乎再耗上个几十年等外边太平了再露出脑袋。
自从四板凳捞到宝了，四板凳的媳妇也跟着成了村里女人堆儿里的香饽饽，都夸四板凳有福气，让她也能跟着享天福。几个纳鞋垫的老娘儿们围在一起，嘁嘁喳喳地说着笑着，四板凳媳妇感觉脸上热热的。
晚上四板凳媳妇早早炒好了几个菜，还把过年留的一瓶存酒拿出来了。白天专门上肉铺剌了二斤肥瘦均匀的肋条肉。又从自家园子里摘了一把青红碧绿的朝天椒。柴火铁锅，辣椒切寸段，热油爆香。肉片下锅，大火翻炒几下。四板凳站在地里都能闻到这股子辣味。他好吃辣椒，他更好吃肉。
吃过晚饭，四板凳就着肉菜被挑剩的辣椒自己一个人慢慢喝着。媳妇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告诉了他白天跟隔壁二小子娘打听卖龟的事。四板凳也确实有卖龟的打算，老养在家里也不叫个事。不如早点卖了还能弥补一下自己今年苹果园的损失。关键是卖给谁呢。四板凳媳妇盘算着，村里肯定没人买，镇上地方又小，卖不上价。隔壁二小子在城里大饭店打工呢，听二小子娘以前说过，碗口那么大的龟做成一道菜都能卖个上千块。那自家的这只这么大个还不卖上个几万块钱哩。所以她就托二小子娘嘱咐二小子帮着打听打听，看看饭店收不收自家的龟。
媳妇的话掺在酒里，顺着喉咙流进了四板凳的肚子里。在四板凳的心里种上了一棵树苗。借着酒劲儿躺下后，这棵树苗便在梦里长粗长大，长出了浓密的叶子，结出了压枝儿弯的果子。
四板凳开车拉了四天水后，城里的二小子打回来电话说把龟托人捎过去让饭店看看。让别人捎走，四板凳自己不放心。卖龟心切，他决定亲自跑一趟。到县城有四十里路，农用三轮车不让进城。之前四板凳倒是骑摩托车上城里卖过几回苹果。为了多装苹果，四板凳把之前牲口驮东西用的木头驮架子给翻腾了出来。这东西可有年头了，是早年前家里的那口大黑骡子用来驮东西的。大黑骡子埋在土里的骨头都快烂没了，这个枣木的驮架用湿布擦过后露出了沉稳的暗红色。把驮架安到摩托车后座上，正好稳稳骑住了。左右各挂上一个筐，一个筐里能装上五十斤的苹果。
四板凳起了个大早，天刚蒙蒙亮，就踹着了摩托出发了。一路上，装大龟的一边有些偏沉，压得摩托有点失衡。为了保持平衡，四板凳斜着身子尽量把重心往另一边倾着，两瓣儿屁股，一瓣搭在摩托车座上，另一瓣悬了空。这个杂耍一般的姿势太难受了。四板凳强努了一会儿，就半路停车，拿上化肥袋子下到路边的河道里装了两块鹅卵石用来压车。车稳当以后，四板凳这才又再次上路。
骑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进城了，又七拐八绕找了半天，才找到二小子电话里说的蓝港大酒店。都说鼻子底下就是道儿。四板凳找了一桌下棋的老头问路，四个老头指挥了三个方向，害得四板凳多耗了半箱油才算找准地方。
四板凳来到蓝港大酒店门口，拨通了二小子的电话。不一会儿，一身白色工作服，染一撮黄毛的一个瘦高个年轻人从酒店里走过来，远远冲着四板凳喊了一声四叔。二小子说龟得先拿进去让厨师长看看，让四板凳在外边等着。二小子背起装龟的化肥袋子，大龟坠着袋子底儿，抻得袋子上经纬线嘣嘣直响，压得肩膀生疼。一上肩，二小子立马感到了这龟的个头真是不小啊。
一棵烟的功夫，二小子就背着龟袋出来了。二小子说厨师长看了，没想到这么大个，又是野生的，怕担风险，要跟老板商量一下才能定。老板这两天没在，让四板凳先回去等信儿。四板凳听完感觉被浇了一桶凉水，合着自己跑这么远，对方一句话就打发了。四板凳憋着火又不知道冲谁撒，二小子毕竟也是好意帮忙，有火也只能往自己肚子里压。
离开蓝港酒店，四板凳不甘心来回白跑这几十里路。他跟二小子打听了一下最近的水产市场，踹着摩托打算去碰碰运气。来到水产市场，晃悠了一圈儿，逛了半天摊子，他也没好意思张口。来到一家门口写着顺达水产字样的店铺门口。隔着玻璃门，可以看到里边一人来高的玻璃水箱里除了各种鱼外，还爬着几只绿壳子的乌龟。旁边另外一个单独水箱里还漂着七八只黑色软壳的鳖。四板凳看到了龟，竟然感觉有些亲切，就停住摩托，背着自己的龟抬腿迈进了这家店。
这家店里边空间不大，几组透明玻璃水箱挤得满满的。水箱里边插着输氧管子，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像是开了锅，里边的各色水产活物全都张着大嘴在倒气儿。店老板有个五十来岁样子。鼻子底下长着一撮小胡子。下身穿一件宽腿大裤衩子，脚上一双带窟窿眼睛的凉皮鞋，蓝色玻璃丝袜袜腰拽到了脚踝的位置。上身的条纹背心下摆杀到了皮带里，在腹部裹出一个圆滚滚的球形，勒紧的皮带已经被撑到了最后一个扣眼。小胡子上下扫了他一眼，不耐烦地说，你要买啥。四板凳赶紧把大龟从编织袋里掏了出来。一见到龟，小胡子立马眼亮了，赶紧把四板凳请到了屋里的一个小套间。待四板凳在沙发上坐定，小胡子两只小眼睛就陷到大龟的壳里拔不出来了，一直盯着乌龟的大壳子瞧个不停，一眼不再瞅四板凳，就当他不存在。等四板凳张口出声问他啥价，小胡子这才醒过神儿来，忘了原来这龟还有个主儿呢。
小胡子的小算盘已经打好了，他估摸这个土老帽十有八九不懂行价，自己能压多低剩下都是自己赚。所以他没有直接报价，而是先跟四板凳道了半天自己的难处。这是行规，谈生意没有直接上来就砍价的，都是先倒苦水，让对方感觉你也太不容易了，多让几步出来，你的路就宽了。小胡子一脸为难地说：“这么大个头的龟弄不好就是国家保护动物，私自收是要担风险的。即使收了也不一定能够找到下家，但是看老弟也是个实诚人，就勉为其难帮帮忙呗”。小胡子按大个三百，小个一百给了报价。四板凳即使再不懂行价，也知道这老小子憋着坏呢。四板凳闷了一会儿不说话，小胡子这才给涨了五十。四板凳看这情况再谈也是瞎耽误功夫，便想要脱身离开，但是小胡子死缠烂打一直盛情挽留。四板凳脑子一闪，突然对小胡子说饿了先去垫补点回来再谈。小胡子果然见缝就钻，马上应和，坚持中午请四板凳吃饭，要边吃边聊。四板凳也就被半推半就着来到了一家小饭馆。
四板凳把两只龟都装到了一个编织袋子里，推着车跟小胡子来到了一家小饭馆。两人拎着装龟的袋子进了饭店，四板凳把袋子紧贴着自己的腿边。小胡子叫上了两荤两素四个菜，又上了八瓶凉啤酒。四板凳渴了一路，又架不住小胡子劝酒，一口气就吹了一瓶半啤酒。喝了一会儿，四板凳借口上公厕，让小胡子帮忙看着装龟的袋子，自己马上就回来。小胡子心说反正有龟在呢，你人随便。小胡子自己喝完了四瓶啤酒，四板凳也没见回来。小胡子纳起了闷，这人是真傻吗，这么大个的龟扔下就不要了。小胡子感觉有点不对劲，便掀开桌子底下的编织袋子往里一瞧，呵，好大两块光石头啊，哪里还有龟的影子。
原来刚才四板凳把装龟的袋子跟半路上装了压车石头的袋子放到了同一个筐里，两个袋子还长一个模样，都是家里用完的肥料袋子。进饭店的时候趁小胡子不注意，直接掂起装着石头的袋子进了饭店。两块鹅卵石个头也不小，沉甸甸的，坠着袋子也看不出来里边装了个啥。四板凳用一招金蝉脱壳从饭店溜了出来，着急忙慌地就发动摩托车。偏偏这时候摩托车也来劲了，踹了半天愣是没打着火。四板凳只好推着车子跑了一里多地，才敢歇口气。本来以为这下总算没事了，当他打着车子刚骑了一个路口。光顾着想刚才的事了，没注意看红灯，直接就闯了过去，虽然没被车撞到，但是路口的交警一把就把他的摩托车给截住了，让他出示驾驶证，他刚想说点什么，闻到酒味的交警同志已经熟练地把一个带嘴儿的仪器送到了四板凳的嘴边来。
等四板凳回到家，天已经黑了。媳妇刚蒸出来的菜包子，他一口气吃了八个，又喝了一大碗米汤后上床倒头就睡了。媳妇看他黑着个脸回来也没敢细问，只是看到两只龟又都原封不动地拿回来了，就知道没卖掉。还有就是自家的摩托车咋也没看着骑回来啊。
四板凳从城里回来三天后，城里二小子又打来电话说酒店的老板回来了，说要买龟。蓝港大酒店的大厅里有个两丈来长的鱼缸，老板听说有这么大个的一个龟，就想买过来放到酒店的鱼缸里，作为一个镇店之宝招揽顾客。双方定好了交易日期，这次也不用四板凳亲自押送了，老板亲自开车来请。交易的头天晚上，媳妇怕龟憋屈在瓮里时间长了再有点啥事，半死不活的影响老板出价。就把两只龟捞出来放到了家里洗澡用的水泥池子里，让它们也能自由活动活动筋骨。水泥池子的围子有半米来高，媳妇感觉应该没啥事。结果第二天一大早，四板凳就被媳妇给喊醒了，等他跑到水泥池子旁边，里边就剩只小龟了，大龟已经不见了踪迹。四板凳感觉应该爬不了多远，结果屋里翻了个顶儿朝天也没找到。真是活见鬼了，这么大的一个活物，真长翅膀飞了。大龟不翼而飞，四板凳赶紧给二小子打电话通知酒店老板一声。酒店老板收到消息当场把二小子臭骂了一顿，本来答应给他每月涨的二百块钱也泡了汤。
剩下的那只小龟，四板凳的老娘一直催他放回井里，劝他少做点孽，这次差点就进了局子还不长记性。说得四板凳又是一宿没合眼皮，在床上翻来覆去烙大饼想心事。到了凌晨四点多干脆也别睡了，趁着天没亮，背着小龟又偷偷放回了井里。放龟的第二天就开始起风了，天阴了一大片，不到傍晚雨就下大了，下了整整一夜。大雨过后村里干枯的河道，水井又都冒出了涓涓的水流。四板凳感觉这龟是真有灵性啊，可惜那个大龟不知道是死是活，要是让那个捡钱眼开的主捡到了，估计现在真就光剩下个空壳子了。
日子又过了一个月左右，之后又连续下了几场雨，喝饱水的果树带着挂满套了袋的果子在阳光下大口呼吸着雨后清新的空气。一天晚上吃过晚饭后，四板凳娘把他单独叫到自己屋里，掩上了门。老太太把自己屋里的一把圈椅挪开，从地上掀开了一块木板，这是老辈人放私密东西的地方，一般都好在地上挖个浅坑，上边盖上一块木板或者石板。四板凳娘以前经常把自己的存折放到那里边。四板凳以为他娘要给他拿钱使呢，就连忙说自己不缺钱，不用替自己操心。四板凳娘打上了手电，四板凳靠近一看，嚯，那只大龟正好卡在了这个四四方方的浅坑中。原来丢龟那天，老太太半夜起来上厕所，正好看到大龟翻出了水泥池子，已经跑到院子当中了。老太太心善，本就不同意卖龟，传家的老理认为龟是祥物，杀龟更是不吉利的。老太太找了跟绳子绑到龟壳上，连拉带拽地弄到自己屋里。没地方藏，就藏到了这个地下的小秘室里。老太太怕龟渴了饿了，就每天给它倒点水，扔几块切开的苹果，大龟也不知道是被卡住出不来了，还是感觉这地方呆着不赖，竟然安安静静地在这趴了一个月。
后来村里凡是有人问起四板凳那个大龟到底哪里去了，四板凳就说卖了，卖给了一个外省的大药铺做药材用了。其实，只有他和他娘心里清楚，两只龟现在都正稳稳地趴在自家井底睡大觉呢。这是祖宗留下来的宝贝，跟自己的名字一样，祖宗们盼着后辈们能够年年风调雨顺，岁岁五谷丰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