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别忘了这盆麻辣烫里还有一根豆芽。”我把装着麻辣烫食材的塑料盆递给老板时打趣我室友小言。
“老板,你别听他瞎说,我已经很久没加豆芽。”
老板笑着接过了我们两个的塑料盆,“还是老样子?”
“对。”我们两个笑着回答。
我和小言随便找了个空桌坐下。那天晚上人很少,算上我们只有四个客人。不过我在这家麻辣烫店吃了快半年了,也没见过多少人。因为经常来,老板已经跟我们熟悉了,知道我喜欢麻辣,小言喜欢微辣加糖。
这是一家不大的店,开在学校的南面,也就十七八平米。
我俩也是不大的人,穿着学校的校服,刚刚十七八岁。
十七八的年龄,在晚自习放学后,坐在十七八平米的小店,点一碗十七八元的麻辣烫,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呢?
如果有,那就是自己喜欢的人和自己一起吃麻辣烫。
我有喜欢的人,但是我喜欢的人不喜欢吃麻辣烫。小言也有喜欢的人,他喜欢的人喜欢吃麻辣烫,不过小言不喜欢。
小言喜欢的是小缘,但是小缘喜欢的是麻辣烫。
小言从来没有吃过麻辣烫,甚至很少吃辣,他讨厌那种嘴巴冒火和舌头没有知觉的疼痛感。但是小缘超级喜欢吃,恨不得每天的三餐都是麻辣烫。
“我宁可不处对象也要吃麻辣烫!”小缘对小言说。
麻辣烫真的那么好吃吗?他很好奇,就去问了他这个伟大的室友。
“要不晚自习放学后我俩带你去尝尝?”我一边投篮一边说。
“咱们两个打个赌怎么样?”篮球跳到他的手里,被他带过了半场。
“赌什么?”
“我在中场投篮,你猜我这球能不能进?”他做了两个胯下运球耍耍帅。晚自习上课之前总是有许多女生会到篮球场看男生打球,不知是看自己喜欢的男生,还是这只是她们唯一的消遣方式。
“不可能,我赌你进不去。你穿个30号的球衣真以为自己是库里了?(NBA的一位篮球明星,他的球衣号码是30)”
“那我要是把球投进了怎么办?”一阵微风吹过来,给人一种沁人心脾的感觉。他掀起球衣的一角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那个夏天除了热一些,什么都很美好。
“你投进这个球,今晚的麻辣烫我请了。”
“这可是你说的。”他又拍了两下球,把球用两只手拿住,左手放在球的左侧,右手放在球的后面,后退了几步,长呼一口气,眼睛注视着球框,然后开始一边右手运球一边助跑,跑到距离半场线只有两步距离的地方他停止运球,用双手把球拿到胸前,对准球框,当左脚踩在半场线上时跳了起来,双手一推,球便飞了出去。
落地后他马上蹲下,看球的轨迹。轨迹很正,他、球、球框在一条直线上。
“咣!”球砸在了篮板上。
“唰!”那是篮球与篮网之间摩擦的声音。那一瞬间,仿佛全世界都静止了,只有篮球与篮网之间摩擦的声音。
“卧x!”紧接着便是围观的人惊叹,大多都是女生的声音。几个在场的球友扑向他,跳到了他的背上。他也不停的大喊,还做了一个霸王步。
那天的天上没有一朵云,夕阳把整个天空都染红了,甚至有些淡淡的粉色。不过他没注意。
他只看到了篮球进的球框下面,小缘站在那里,为他鼓掌。
虽然很不服气,但是我只能愿赌服输,晚自习放学后,带着他去了学校南边的麻辣烫店。
“麻辣烫怎么吃啊?”在去麻辣烫店的路上他问我。
“你要是不知道什么好吃你就一样来一个尝尝。”我给他出主意。
到了麻辣烫店,他刚开门,就看见小缘捧着一碗麻辣烫向座位走去。
“早啊!”这是他们特有的打招呼方式,无论什么时候都说早。一开始我不理解为什么什么时候都要说早,他解释到:“因为高中很累啊,总是会困,我们打招呼说‘早’就给自己一种自己在早上的错觉,这样就不会困了。”
“早。”他嘴上回应,但是心里却纳闷,放学的时候明明看到她往北走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也许这就是缘分吧。”他对我说。
他真的听了我的话,什么都来一个,豆芽,米粉,方便面,都只有一根。
“师傅,别把他那一根豆芽给落下!”把盆送到前台时我打他的趣。
他没说什么,因为他看见她笑的像个孩子。他也笑了笑,跟她解释:
“我以前没吃过,不知道什么好吃。”
“那你问我啊!我跟你讲......”提到麻辣烫,她便开始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他静静的听着,看着她吃麻辣烫。
他们又聊了很多,从麻辣烫到小龙虾,最后还聊到了篮球。
“你今天太帅了,居然投进了那个中场的三分球。”小缘用崇拜的目光看着小言。
“啊,你看见了。”小言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笑容。
“是啊,我当时就在场子的左侧。我的天哪,我就看那个球嗖的一下,就进篮筐里了。”说着,她还用筷子在麻辣烫碗的上方画出了一条弧线。
“低调低调。”
低调你妹啊!
后来他们又聊了好多,不过我和小缘不熟,就没插嘴,只在一旁听他们聊着天南海北。
没等小言的麻辣烫做好,小缘就吃完了。
“拜拜。”小缘吃完麻辣烫后用纸巾擦了擦嘴,和小言道了别。
小言的麻辣烫到了。他吃了好长时间,因为他真的不习惯吃辣,也没觉得这种东西有多好吃。但是惊喜的是,那唯一一根豆芽他找到了,找了很久。
那天晚上,他躺在宿舍的床上偷偷的笑,因为那天发生了好多令他高兴的事:他在中场投进了一个三分球,全场为他欢呼,最重要的是她看到了;她还陪他一起走回了教室;他在麻辣烫点与她偶遇,而且还聊了很多......
他竟然把那天在麻辣烫店里他们两个之间的对话和我说了一遍!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啊?”我问他。服务员端着一碗麻辣烫向我走来,我刚要伸手去接,可它却被端到了隔壁桌。
“......她吃麻辣烫的样子真可爱。”
???
那天晚上笑小言在QQ空间里发了一条说说。
【中场三分投进炸场
今天第一次吃了麻辣烫
很开心
因为你,我也爱上了麻辣烫】
第2天,小缘给他的那条说说点了赞,并在下面评论了一句:
“麻辣烫很好,你也不错啊!”
这不是机会吗?这就是机会啊!
小言给她发了一句:“我可以做你的麻辣烫吗?”
“在一起吧。”
后来呢?
后来他们两个经常在晚自习上课之前一起看篮球,有时候他也会上场,她会在场边喊他的名字,给他加油,在他进球后给他鼓掌。晚自习放学后他会带她去学校南边的麻辣烫店吃麻辣烫,吃的大汗淋漓后他会用纸巾给她擦擦嘴,然后给她送回家。
很平淡,也很美好。
但可惜的是,十七岁的年纪,有些美好都只不过是幻想。
七分钟之后,她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对不起,我刚才冲动了。”
......
“那你接着说啊。”我一边吃麻辣烫一边对他说。
“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呢?”他笑了笑。麻辣烫一碗又一碗从他身边经过,可始终没有端到他的面前。“我对任何事从来不报任何希望,因为我怕会失望。但是当希望放在了你的面前,你总是会扑向它,可你却扑空了,这是最......你能懂吗?就像是一碗做好的麻辣烫,热气腾腾地向你走来,你正准备享用,但是它却被端到了隔壁桌。”
“你也爱上了麻辣烫?”
他没说话。一碗麻辣烫放在了他的面前,他看了看,可能是怕这碗不是自己的。
我下意识的赶紧吃了一口面,生怕一会老板走过来告诉我:对不起啊小伙子,我给你上错了,这碗麻辣烫是隔壁桌的。
但是环顾四周,整个店里除了老板,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