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阳穿破云层,打散了一片洒在落雪村的黑暗。
昨夜二人探访之事,老段并没有对其他人细说,最起码遇见巫女一事没有什么说的必要,最多是增加众人的恐惧心理罢了。
然而第二天清晨,老段二人所做的‘恶行’还是败露了。
那村民由于受到信仰的约束已久,老段二人走后心里对于自己的背叛实在难安,于是便起早就往祭司府上坦白了。那祭司听完后自然勃然大怒,立马派遣守卫就带着老段一行人往祭司府去了。
此时,众人所在的地方乃是祭司府上的一座偏厅,倒也不像是专门为了惩治背叛者的监牢。
那墙壁上还挂着编制的华丽流苏,还有奇异的绳子织做花纹挂在四周。靠窗的地方摆着一张竹桌,上面堆放着神像、粗香、缎带等一些祭祀用品。临近明日的雪祭,看样子祭司也在准备很多东西。
“客人们,你们昨夜为什么要对吾等村民行如此暴行?”祭司就坐在桌旁,手里揣摩着一件穿起来的骨链。
这问题如心可回答不了,就连她也不清楚老段二人昨夜到底做了什么。
“我们只是害怕而已。”段殷淡淡的说着,他的眼神一直在观察这间小房子。
“害怕?”祭司显然难以接受这个回答,“因为害怕就要探听村子里的古俗吗?因为害怕……就怀疑吾的来历吗?客人们……你们恐怕也太目中无人了吧?”
祭司缓缓站起,目光凌厉的看着段殷,“你可知晓……如果你们将村庄的不言之秘带到外面,将会引来何种后果吗?”他越走越近,“古书犹有记载,村子外的世界,如果沾惹到这篇神圣的土地,神明将会如何惩治罪恶吗?”
“我不认为这是什么坏事……而且我所知的‘秘密’也并非罪恶,如果被传到了外界,我相信所有人都会将它当成我的奇思妙想罢了。”段殷丝毫不显得慌张,“而且村外有山林存在……外界之人,也是很难进来的吧?”
“不!”祭司低声喝道。接着便转过身去,背对起众人。
“村外的世界……是灾难,只有在落雪村才是圣地,才是吾等长息之所!”祭司沉闷道,“……明日将经行十年一次的雪祭,为了村子的安全,看来吾必须将汝等安置在村子一些时日。”
这句话……犹如一颗重磅炸弹落在众人的心里。
反应最大的就是阿宅了,只见他立马瞪着一双怒眼,看向老段,“你……都是你,都是你害的!”
如心见状,立马朝阿宅喝道,“阿宅!不要说了!”
“老子为什么不说!”他此时什么也不管了,‘安置一些时日’对他脆弱的神经来说,无异于判了死刑,即便是曾经最喜欢的如心,也仿若阻碍自己生路的恶人一般。
“从入林开始,他就提一些危险的建议……进了村子也从不按照规矩来,本来好好的过几天就可以出去了,谁让他又来添乱!”阿宅气喘吁吁,“没有他……没有你们!老子早就出去了,老子也不会进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阿宅!”如心预感到事态紧急,想法设法的想让阿宅安静下来。
可没等到如心出言,就只见祭司大声一喊,“秽语粗言,污蔑神明……来人!将这些‘客人们’拉下去,就关在后院厢房!”
话音刚落,便从四面八方涌来数个强壮守卫,将众人包围其中。听候祭司指令之后,便同时伸手就要将众人缚起。
“别动老子!他妈的别动老子!”阿宅肆无忌惮的扭动着身体,朝着他面前的护卫撞过去。
如心心中一沉,本来就处于劣势的己方,先是惹怒祭司,后是口出狂言,此时若是再伤害到护卫,可想而知……祭司又会以如何残忍之手段对待众人。
可没想到的是,阿宅凭借它长久不运动,而堆积起来的脂肪层,竟然硬生生靠着重量将那比他强壮许多的护卫推了一个趔趄。
俗话说的一斤重,三斤力便是此理。正常人……哪怕是练家子,只要你身体不够结实,不够胖,也是很难对付那些没练过把式,但是靠着体重就能够碾压你的存在。
虽然那护卫穿着盔甲,满身肌肉。但那盔甲同样的也是某种意义上的累赘,因为并非是你自身的重量。在阿宅的一撞之下,那铁皮带动身体,自然而然的就向后倒去。
而更加离奇的事情也随之发生了,就在那护卫维稳站姿的几秒钟内,不小心也撞向了在一众护卫身后的祭司。
那祭司显然毫无反应,直接被惯性冲撞在窗边的竹桌子旁。后腰碰在棱角处,让那祭司顿时捂着身体趴在桌面上。桌子也随着撞击了摇摇晃晃,但因为其背靠墙壁,到没有发现神像倒下被摔碎的危险事件。
经此一役,护卫失职之下,自然大怒起来,朝齐了其余护卫,一同将依然在奋力挣扎的阿宅按倒在地,由于一只上岸的虾米一般,毫无反手之力的被粗绳困成了一团。
见事态平息,一个护卫便靠近祭司询问起他的身体状况,剩下的便绑住不再有反抗之念的众人。
似乎,事情就此落幕,众人的这次旅行,也将画上一个悲惨的句号。
大叔和型男都是低沉着脑袋,暗自幽幽叹气。如心如意姐妹背缚着双手,满眼无助的看着段殷。她们即便再聪慧,勇毅,但始终也只是个学生罢了……
然而……
老段却在哄乱的人声中,纷杂的人群里,穿破其中的间隙,敏锐的发现了一件或许能够改变现状,甚至于……覆灭村庄的事情。
那是一张照片,一张理应不存在于这个落后村庄的照片。
犹如雪花一般,凄清、孤独的从祭司面前的竹桌上随着风尘落入大地。
……在那张照片上,左边……站着一个男人,剑眉星目,身材挺拔,似乎是年轻一些时候的祭司。
而同样的是,在照片的右侧,站着一位与照片本身同样遗世独立的女人,她穿着红衣,散披长发……
祭司首次露出了慌张的表情,他感觉到众人并没有发觉这张照片,但依然迅速的将它拾起来,放回桌面。看着它,看着照片上的女人……他的眼神,慢慢变得邪恶,变得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