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思齐从俩小厮嘴里得知大概,暗庆自己幸运。要不是黑夜里望见亮光找到他们,若在前面酒楼里瞎撞乱摸,倘劫持的只是住店的过往客商,哪里会知道的这些备细?逐一敲问过来,岂不闹得鸡飞狗跳满镇皆惊?
他没过多的时间挥霍,真诚的谢过了俩小家伙,自怀中掏出两绽五两的纹银分赏给他们道:“你们两个小鬼头有胆有识,但人生的路还很漫长,以后也许会遇到许多真假善恶美丑,需要你们去体会甄别。切记做人要秉存正义忠厚之心,不可象小二吴通那般为一己私欲害人害己。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若然有缘,日后再图相见。”说完仍从窗户越出。
来去明白磊落,俩小厮恍似梦境般惊骇不已,互相拥抱之下看着塞在手中的银俩,确信今晚是一番真实的情缘境遇,幼小的心灵腾升起一股崇敬之情,牢记着姜思齐的这番话。后来果真造就了两名叱咤江湖的侠士,可惜此时他们未曾通名报姓。
一道矫捷的人影飘忽,姜思齐翻身出了院落,寻到黄骠马,按着小厮告之的方位,向镇东溪边桥头找去。
酒楼老板娘刘翠花被夫家休离寄居娘家,屡遭宗亲邻朋冷嘲热讽,亲兄弟亦是白眼有加。后来得老父暗资开了这家酒楼,辛勤经营赚了不少的银俩,便择地建了坐小楼离开娘家独居。有了小二吴通的滋润,日子过得倒也舒适美满。遗憾的是自己不过是只不下蛋的母鸡,吴通贪恋富贵苟合偷欢,恐怕终难长相厮守。
韶华易逝,年近三十的刘翠花想尽了各种办法,牢牢捏住小她七岁的吴通,令他追随在侧离不开自己。有道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吴通一名做跑堂的店小二,能俘获老板娘的芳心,心思灵敏狡诘行事果敢狠辣自非一般人能及。
五年前黑虎岗的强盗摄于项氏之威,不敢再干打家劫舍的勾当。但山寨数百喽啰需要养活,仅凭檀溪项家暗中资助的财物又欲壑难填。于是二当家鲁机子亲自出马,物色了松山刘翠花的酒楼作掩护,专一摸清过往商贾钱财底细。寨中有了准确的消息而出击百无一失,既劫得了钱财又少造了杀孽,纵使项家父子有所耳闻,也不便过多干预了。
刘翠花一妇道人家本无此胆魄,是小二吴通欲往险中求富贵极力怂恿。刘翠花转念想道:自己暗加掌控,一切行动指使吴通。这样一来俩人绑上了同一条贼船,命远休戚相连他想脱身离开都已不能。当然主要还有惧怕强盗的势力……
小楼依溪傍桥,占地面积虽不宽广,却也精巧别致。姜思齐仔细确认不会弄错了地点,弃马入了前幽小院,花影扶蔬下瞅着灯光迷离的窗叶摸近。添湿指尖轻轻润破窗纸,独睁一目望进去,只见一男一女就席对饮,男的是精瘦的店小二吴通没错,女的是肥胖的老板娘刘翠花无疑。镇上家家户户熄灯憩息,唯这对狗男女有此闲情逸志纵酒作乐,当真是非盗即奸。
气愤填翼的姜思齐差点骂出了声,听得背脊向外的吴通说道:“翠姐姐,这一票到手提成不会少罢?这可是难得的红货。”刘翠花有了七八分酒意,斜着迷离的醉眼道:“你放心,红利到手少不了你的。不过我提醒你,别总往你家那个无底洞填。存在老娘这里,保证你一辈子吃穿不愁。”吴通干咳了两声笑道:“我们之间还算这么清楚干吗,一切听你吩咐就是。”马翠花也没在意,脸上红潮来袭媚眼闪烁道:“你可有段日子没碰老娘啦。”径然恬不知耻的自宽胸衣……
姜思齐不堪淫荡秽景入目,狗男女说的红货无非是指自己一行的细软财物,那可是集自家将军府和相侯府的全盘家当。单自己受些损失也还罢了,若央及诸葛家族,教他如何面对她们妯娌孤儿寡母?姜思齐越想越气的,愤怒之下脑门一发热,挥掌振碎窗棂涌身跃入。可想而知这双狗男女吓得三魂跑了五魄,七窍漏了九窟,一时酒意尽消。
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叫门。此刻姜思齐的出现无异比鬼更为可怕,寒咧的剑光耀眼,体如筛糠的狗男女自是有问必答,颤抖中如实交代了所作所为。姜思齐一脚踹开刘翠花,指着吴通道:“强盗龟缩在地洞内,你们是怎么见面的?”吴通不愧是枭鹰般的人物,在姜思齐天神般的凛威面前无能为反抗,为求自保只能卑贱的跪在地上捣头如蒜,惊魂过后口齿还能凊楚的道:“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凭信鸽联系一般是不见面的。发派红利也是有专人深夜造访,悄无声息的送达既退不作逗留。几年下来我也仅去过山寨一次,那都是为了谈合作他们不得已而为之,因为之前没有训练信鸽。”
他的话有点饶舌,姜思齐不耐的喝道:“别多所废话,择重点。”吴通乖顺的道:“我那时黑布蒙着眼睛进了地道才被解开,全靠暗中留神记忆。他们来接我是在深夜,进去的时候被绕着晕头转向。睁开眼已是置身一个巨大的石室,容纳着上百名喽啰。石室里光线明敞,洞口呈圆形黑沉沉的有寒风灌入。我看见有一排长长的铁架,上面搁着一道圆形的石状巨柱,足有四人合抱粗壮七八丈长,靠里有座高台安着个绞盘,粗索铁链连着石柱。我还没来得及看得明白,有头目又把我带进了内洞……”
说了这么多还是不着重点,姜思齐虎目圆睁又要发作,吴通又叩了个头道:“将军别着急,我来去都蒙着双眼目不见物,只能靠意念感觉来判断。若不说得明白详细有些误差,将军岂不怪我敷衍以对?”姜思齐只得按着剑柄忍耐,吴通抹了下额角的冷汗接着道:“地道内灯光幽暗,每隔两丈许点有一盏嵌在石壁上的铜灯。行径三里之处,头上现出一个望不见顶的圆洞,垂放着粗索软梯,应该是个隐蔽的通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