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安十一年,元阳动荡,燕北十万铁骑扰我北境,陈校里青衫剑仙风姿无双,与我元阳三万将士誓死守护北境,圣上皇恩浩荡,赐陈校里陈武侯,封地万顷......
话说这陈武侯啊,才高八斗,一身浩然气,写不尽的剑仙英姿。与国有恩,一把长剑,直取敌方将领首级……”
台上一位先生正襟危坐,台下几位孩童身着官织锦衣,聚精会神的听着那说书先生的话本。
那先生背后冷汗直流,这儿便是元阳皇宫,而台下坐的几位孩童,便是当今皇子!此刻,那院前檐下闭目养神的,就是当今圣上——李胤!
李胤微微抬头,阴沉的眼眸似乎想看断一方,身侧浮现一人,双手握拳说到:“启禀皇上,京南陈氏系陈校里弟子,自踞自傲,勾结党羽,目无圣上,臣已拿下,悉听发落!”
李胤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放在阑干处,看向那说书先生,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那说书先生见此,赶忙俯首跪地,不敢动弹。
几个侍卫带走了说书先生,蒙上他的双眼,带出了别院,另外几个丫鬟则带走了皇子们。
李胤将双手置于背后,一旁汇报的侍卫像是赴死一般,狠狠的说了一句:“还请皇上处置家臣!”
李胤不由大笑,拍了拍那侍卫的肩,与此同时,那说书先生则被侍卫拿刀砍下人头,人头落地的一刹,李胤缓缓说到,
“赐死。”
长安下了一夜春雨。
青石街边的桃花开了,甚是妖艳。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桃花树下路过一名青衣男子,书生模样,身后却背负一把剑,实属奇特。
“又是一年桃花开,又是一年伊不归?伊不归啊鬓间白……”
听着青石街边的小孩子的童谣声,男子发愣了一会,从桃花树下路过,来到一家酒家,把背上的剑放到桌子上,轻声喊到:“小二,来壶上乘的桃花酿,我要带走。”
“好勒!”
青衣男子扔过几锭银子,轻松的抬走那一坛小二只能勉强抬起的桃花酿,拿起长剑,便离开了这个小店。
“嘿,你听说了没,有一个人自号醉翁,扬言要大败石华城城楼上守城死侍!”就在这名青年走过去的时候,有几个人在一旁议论着。
“不会又是天下武评要重新评定了吧,我记得咱们这城楼上的那位,当初那位可是位列第12个呢!”另外几个人纷纷搭腔。
烟黛湖畔
“喂,老酒鬼出来。”青年男子那坛上好的桃花酿,扔向湖中。
“陈一故,按辈分来说,我可是你的小叔呢,怎么说话的!”
哗啦
一折水花被惊起,一只白皙的手从中探出,一抓,桃花酿便被握住。
未等水花散去,一个华发青年凭空而现,只脚停在水面上,周身衣裳竟丝毫没有被水花沾到。
“老不死的,长得比我还年轻!”陈一故小声的嘀咕到。
“说啥呢,你以为我听不清?”华发青年解开酒封,小喝一口,“这坛不行啊,小子,听说有个什么醉翁的要挑战百海?”
“嗯,不知道什么来头。”陈一故思索了一会儿,抬头问道,“怎么,武评真的要重新评定?”
“差不多吧。”华发青年又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今天以后,我要去江南,这边就交给你了,记住,百海不能死,那个什么翁的,随便。”
“嗯”
虽说平时插科打诨惯了,可一般面对这种严肃的语气,陈一故还是比较认真的。
“哝,这是一道传信符,有什么重大的事的话……”华发青年递过一道符,摆摆袖,便向远方遁去。
陈一故看着手中的信符,有点诧异。
那华发青年是九州十六府中十二长老最老的一位,九州十六府又是整个元阳帝国的权利中心,所以华发青年也可以视为整个帝国运转中最有话语权的一位,他更是一甲子前武评的第一——陈校里!以一人之力,力挡千百北燕铁骑南下,更是奉先帝之命,一人清洗了整个元阳江湖!被先帝封为:陈武侯,素有“任他北燕乱风波,元阳自有陈武侯”一说,现在被赐封石华城以及周边五十九城,在这镇守一方。
可如今,陈校里却一人远下江南,只留陈一故一人留守石华城,还留下了一个传信符,连最熟悉他的陈一故,都摸不透陈校里肚子里卖的什么药了。
陈一故捏紧了传信符,放入囊中,往城中走去。
石华城中
“小二,一两烧酒,半斤牛肉。”一个中年男子走进一家酒馆,一边大声的说到,一边把自己的刀放在桌子上,若大动静,把周围众人吓到了。
“好勒,客官您稍等。”小二献媚的应承下来。
一旁几人原本在把酒言欢,却给这叫唤给打断,被男子吵到,几人心中不快,带头一人高声调侃:“现在这世道啊,只要是个人,凭一张嘴啊,就能把自己的身世说的天花乱坠!就敢把自己当个人物!嗬,不过就一贫民!出门在外,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兜里,有几两银子,几分气力!”
“就是就是,不过是带把刀剑,真当自己是一个大侠?玩笑!一点风度都没有,白白浪费了买刀几两银子!真是什么妖魔鬼怪都能进来喝酒,小二啊,小心他赖你酒钱!”一旁几人见有人起头,也纷纷加入。
“没错,瞧他那身穷酸样!啧啧啧,这辈子都没穿过好衣服吧?”
“只怕啊,进这酒馆门,都要考虑几番!”这几人其中甚者,更是手指中年男子,气焰嚣张。
“张兄说的是!哈哈哈!”
中年男子不予理会,对周围其他的客人点头示歉,客人们倒也理解,便又开始自己吃喝了。
“客官,您的酒肉!”小二关键时刻插了进来,给中年男子端完菜,又转身去招待别人。
街道上,有一女子背琴,缓慢前行。
中年男子并非那孱弱之辈,但他此行还有更为重要的目的,犯不着为了几个纨绔子弟而动手。
他拿起一旁的碗,端起来向着自己故乡的方向,敬酒一碗。
江南道
陈校里缓缓走在板石路上,面相逐渐苍老,恢复了真实的样貌,到底活了两个甲子,是一副老翁模样,走在这人群中,不认识的还以为是哪个富甲一方的家翁。他听着周围百姓的饭后闲谈,倒是心生悠闲,顺手买了坛酒,阔步迈向知州府。
当今天子移驾江南道,只有他、一些宦官和几个老不死的知道,这次来江南道,也是皇帝有要事召见他。
转过街角,来到那江州知府的私人官邸,门口那老太监早就成了人精,见他走来,连忙传报,未等进门,就传来了朗朗笑声。
“师傅这么快就来了,为徒接风来迟啊!”身穿一身官织素衣的李胤朗声笑道。
“陛下剑术可有长进?”陈校里弯腰行礼,客套的回了一句。
面圣无需跪拜,这是他陈武侯独有的资格。
“不说这个,师傅,此番叫你来,是为了南夷的事。”李胤拉着陈校里往里屋走去,“师傅可得帮我解决这个燃眉之急啊!”
陈校里微微挑眉,倒不是为了那南夷的事,在他的感知中,这不大不小的庭院里,居然有着八位陌生的一品高手的气息,有几位还戾气颇重,也不是平时皇宫里那几个老不死的,若是护卫皇上安危倒也无妨,可这陌生气息如此之多......陈校里微微一笑,这天下能杀他的,不过五指之数。
石华城内,城主府中。
陈一故身旁悬着几柄上好的飞剑,这些都是陈校里给他的,不过此时他气氛凝重,以飞剑构就雷池护在周遭,不远处横梁上插着一枚暗器,带有着剧毒,腐蚀了一大半梁木。
“哪个卑鄙小人竟敢在石华城内闹事?是不把陈武侯放在眼里吗!”陈一故知道不敌刺客,只好搬出了陈校里这座大山。
“咻”
又一枚暗器飞过,直直刺向陈一故眉心,雷池动,八柄飞剑硬生生挡住了那暗器,此后,便没了声响。
不远处一个阴影中,白天那带刀的中年男子一脸阴鸷的看着陈一故,原本他有把握杀了陈一故,可第一枚暗器刚入城主府,便有陈校里留下的剑气阻拦,硬生生挪了几个身位,不然他现在手里提着的,便是陈一故的人头了。
他就是那醉翁,嗜酒,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二品高手,此次来石华城,不过是当一枚棋子罢了。
陈一故还是不敢放松警惕,手捏传信符,却怎么也发不出去。
城外那背琴女子刻完最后一点点符箓,转身调息,透露出强势的一品气息。
那符箓是钦天监亲授,是专门用来防止陈一故与陈校里联系的,为此,可耗去了钦天监不少精力。
那女子抬头望天,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