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来的女子高高束起了一个张扬的飞天鬓，在以木兰点翠装饰，瞧着很是富贵却又不失娇俏。
女子的模样极好，白嫩的皮肤上有着一双深邃而炯炯有神的眼睛，一颗美人痣在脸上恰到好处，亦如其人那般张狂。
“陈姑娘，臣女是当朝宰相的女儿谢梦玉，小女不才学琴已有五年载，可否邀陈姑娘起一舞为这百花盛开的百花宴贺喜。”
陈玖瞧着这谢梦玉来势冲冲，转过头来看向那位高高在上一直没有说话的女人。
皇后当然注意到了陈玖的目光，只是面色上并无不喜，只是笑意道：“本宫可做不了主，陈玖你可愿意？”
不由自主地抖了抖身子，陈玖站起身来道：“并无不可，乐意至极。”
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皇后的笑容更加灿烂。不管是京中的这些贵女，还是那些站在一旁伺候的秀女，都想瞧一瞧这个拒绝入宫的女人到底有什么本事，惹得皇帝与镇国侯闹得如此不和。
站起身来的时候，陈玖不小心踩到了裙摆，往后跌了跌，却被凤凝在身后接住。
陈玖朝着凤凝笑了笑，站稳了身子从偏殿走了出去。
舞蹈是需要换衣裙的，先让陈玖并没有实现准备，倒是下人拿着一套艳红的襦裙上来。
即使陈玖知道这个是皇后给自己下的套，但是见着这给她量身打造好的舞裙的时候，还是无奈得朝凤凝笑了笑。
凤凝没有说话，只是巧手得帮陈玖换了发髻，将原本束起的头发放了下来，重新做了个发髻。
“鲜花饼，很好吃。”
陈玖正在纠结殿上事情的时候，只听得身后的凤凝开口道。
女子的声音并不好听，甚至很轻微，并不明显。
陈玖抚上身后女子的手背，没有说话，只是对着铜镜里的凤凝再度一笑。她一向喜欢笑，这是最好的语言，比任何话都来的让人安心。
可是就是这么的一笑在凤凝眼里却似乎是逞强，春花秋月曾经是告诉过她，小姐的琴棋书画，样样不精通。就连那一手娟秀的小字也是花幼萱在其年幼时逼迫练出来的。
再唇上染了更加鲜红的豆蔻，显得女孩的脸蛋更加白嫩，嘴角微勾，无限的自信无人能比。
陈玖带着凤凝回到了主殿上，瞧着谢梦玉的琴已经摆好，桌子上的饭席已经撤下，只留着些许瓜果和点心，以及些不醉人的甜酒。
皇后瞧着很是期待，兴奋道：“既然来了，那便开始吧。”
陈玖并未和谢梦玉交流过，她并不知道后者会在这个大会上弹些怎么样的曲，只是拖着红红的水袖站在大殿中央。
古琴的声音缓缓流出，并不是那种暗暗道来的婉转琴声，起手便是重重一波弦。
只是谢梦玉这第一手动作，陈玖便呆呆得站在原地。
瞧见这个状况的许多世家小姐，皆是用手绢捂嘴，甚至有的小姐笑出了声。
“什么啊，这陈玖怕不是被陈大人宠坏了，舞都不会跳吧。”
却只有陈玖知道，别的曲子她或许都不熟，唯独这一首《镇灵歌》她熟的很。
这一首《镇灵歌》是她在家族灭亡之后，在那个旧宅子里写出来的，她用一双被血染红的手，用着一把普通的古琴，一弦一音，亲手弹出来的。
她尤记得当时成曲后，随着琴最后一音的结束，古琴的琴弦“蹦”得一声断开。
凭借着这个感情，陈玖开始挥起水袖，血红的绸带在空中飘扬，似乎就如她当时双手的献血般，在陈玖的舞动下开始了律动。
一舞倾城不过如此，红袖缓缓移开，露出那张稚嫩可人的小脸，小脸上并无笑容，一颗泪珠落下，滴落在红绸上，红绸再起扬起，女子的舞蹈并算不得美丽，却一举一动都如《镇灵歌》里写的一般。
家族没落，只留的独女一人作曲惆怅。
那个在场中独自起舞的女子，看似是曲外人，实则才是曲中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