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陛下息怒。”除那位何大人外,其他大臣齐齐下跪请罪,包括司洛笙身边的李姝。
再说司洛笙,呵斥了一声后,接下来该怎么做,她完全没有头绪,众人的恐惧她看在眼里,这位何大人所说之事未必全是污蔑,恩将仇报这四个字断断不是她可以担得起的,真相究竟如何?
时间一度停滞,朝堂之上鸦雀无声,人人自危,俯身屏气,生怕这位阴晴不定的帝王的勃然大怒牵连到自身。
“你不必这般疾言厉色地唬人,我何生不怕你!我既做了这个决定,就没打算活着回去,你不是为了掌控二殿下才将其幽禁,又企图假借姐妹情深来博一个好名声嘛,我今儿偏要把事实翻出来,其他人会忘,我不会,你也不能!”
话音未落,何生左右各看了一眼,然后猝然向司洛笙身后的柱子撞去,洛笙下意识伸手去拽她,落空,最后只听得“砰”的一声,随后何生身软倒在地上,额角有血汩汩流下。
司洛笙伸出的手无力地合上,落下,众人被何生的举动杀了个措手不及,有人短粗地低呼一声,然后紧紧地闭上嘴巴,有人在不起眼地角落里偷瞄着司洛笙,然后一动不动地伏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传太医,快!”靠不上其他人,司洛笙只能自己张罗抢救的事,她上前几步在喘着微弱气息的何生身旁蹲下,“何大人,你坚持一下,太医马上就到了。”
说实话,司洛笙一早就怀疑过古代撞柱而亡的这件事,排除一切阻力,人必须达到10m/s的速度才相当于从五米高的地方坠落,她可不信这位身材臃肿的何大人有这样的爆发力,遑论她此刻衣着繁琐且沉重的官服。
太医依旧是女子,提着药箱匆匆赶来,司洛笙看着她,莫名惊异,这不是她另一位室友石大姑娘嘛。
她抬抬手准备打招呼,谁知来人一点也没把她放在眼里,匆匆地请了个安,随后没等她说话便上前诊治。
“你不认识我吗?”司洛笙蹲在她身边,死死地看着这位太医。
大抵是有些碍事,太医快速地抽出了在她手里自己的胳膊,司洛笙失力跌倒在地。
季康连忙起身上前搀扶:“陛下,石太医是救人心切,请陛下看在她尽心医治的份上网开一面。”
司洛笙借力起身,拍拍季康的手安抚道:“无妨,是本皇失礼了,还请石太医尽力医治。”
那位与她室友有着一样容貌的太医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而后打开药箱取出银针飞速地取穴进针,抑制血流。
这边有条不紊地救治着,司洛笙微微放心:“你们也起来吧。”
“谢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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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宫的路上,司洛笙一直没有开口,季康亦步亦趋地跟着。
“陛下,容奴才多嘴,您在想什么?”
司洛笙停下脚步,转头看他:“你可以告诉我……本皇,这是怎样的一个世界吗?”
“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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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寝宫,司洛笙屏退众人,独自瘫倒在床上,脑海里快速地整理着刚刚季康说的话。
这是一个女子为尊的世界,因女子需要承担繁衍子嗣的重任,故而自大信王朝先祖女皇开国后,上到皇帝,下至商人,三教九流,无一不是女子,司洛笙回忆了一下,朝堂之上,皆为女官。
一切倒也相安无事,朝野市井一派和谐,众人各司其职,女子为官,男子出力,就这样繁衍至今。
“难道是因为我平时太想体会母系社会了?”司洛笙揉揉太阳穴,这个梦太连贯了,就连之前失力倒地时手上的痛楚都真实到可怕,她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
梦中,她是旁观者,看着一位与她面容相似的女子一路成长,接收她的情感与记忆,与现代的那段相互融合,然后一点点将其吞噬,待她再次苏醒时,已然记不甚清自己究竟是谁了。
“咳咳,来人。”
季康快速地走了进来,将温热的茶水端与她润嗓子,自己则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
司洛笙小口小口地喝着水,待有所缓和后才将茶杯交给另一边侍候的男子。
“季公公,本皇觉着石太医似乎有怨气,你可知是何缘故?”
“回陛下的话,奴才斗胆猜测,大约是为了——郑侍君。”季康毕恭毕敬地回答,此时殿中只剩他们二人,余下的宫人候在殿外。
“郑侍君?”司洛笙不确定地追问一声,“你说的是郑易?”
“正是。”
在司洛笙接收的记忆中,这位叫郑易的男子,是石墨(石太医,姓石,名墨,字竹茹)自小定下的娃娃亲,他们的母亲们是手帕之交,怀孕时间前后相差无几。
郑易早产,身体总是病恹恹的,他母亲觉得这段娃娃亲对不住自己的好友,几次三番地否认,奈何石家世代从医,宅心仁厚,哪里会计较这些,更是认定了郑易这孩子。
郑易七岁,母亲打定主意退亲不成,便在侧夫的煽动下,想到了换亲,暗地里打算在郑易和石墨成亲时,将侧夫的儿子郑晓代替郑易送到石家,待两人拜堂成亲后再向好友解释。
这一段恰好被年幼的郑易听到,他哭泣着跑去找自己爹爹,郑府的主君,赵氏。
赵氏生来懦弱,性子更是逆来顺受惯了,看着气鼓鼓的儿子,他竟劝他听从母亲的安排,并叮嘱他不要与母亲和弟弟郑晓作对。
郑易身子虽弱,但偏偏是个有主意的,他看不惯父亲身为主君却要处处忍让,更受不了那个趾高气昂、处处捉弄他的郑晓将会取代他。
七岁的郑易,暗下决心,一定要嫁给石墨,无论如何。
石墨是石家长女,肩负重任,因石家历代供职宫中,深受女皇倚重,因此她小小年纪便背的一手好医书,养得老气沉沉的,先皇见时总免不了称赞戏弄一番。
石墨一直知道她有一个娃娃亲夫婿,母亲也一再叮嘱她要学好医,那孩子身子弱。
石墨将这件事时刻记在心间,常常勉励。
她在四岁时第一次见到了这位传闻中的夫婿,彼时他正哭闹着不肯喝药,她将自己怀中因背书母亲赏下的糖果递给他。
时隔多年,石墨依旧记得那一天,男孩脸上的泪珠滚落,然后甜甜地唤了她一声姐姐。
【作者有话说】
此时的司洛笙已经不大记得现代的事了,她只以为自己是大信的女皇,至于何时会想起,如何与言维叶相认……
请听下回、下下回、下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