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子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就有一个愿望，长大了要嫁，就嫁一个城里人。
果然，凤子就嫁了一个城里人。
凤子嫁的这个城里人叫大刘。大刘是一个卖水果的。
大刘卖水果不像别的小贩子被城管撵得满城跑。大刘在城里有一个固定的摊位，他可以坐了马扎，喝着茶水就把水果给卖了。
后来凤子才知道，卖水果的这个摊位其实来之不易。它是大刘的上一辈，也就是老刘不惜血本创下的。这里面有血与火的考验。大刘对凤子叙说老刘为了护下这一席之地而受重伤的时候，一脸的自豪，而凤子吓得半天没有喘气。
凤子心里想，妈呀，没有想到还这么惊险。做个城里人也不容易呀！
等双胞胎女儿都上了幼儿园后，凤子偶尔也来到水果摊上帮忙。
凤子是在来摊位帮了几天忙后发现大刘和旁边报刊亭里的女人有问题的。
那天凤子到摊位上来帮忙，大刘到旁边的报刊亭借马扎给她坐。凤子不经意间看到大刘居然在那个女人肥硕的屁股上摸了一把，而那女人却吃吃地笑。
凤子是个有心思的女人。凤子强压住怒火没有声张，私下里却去观察了几天，发现大刘给那女人送了几回水果，那女人还凑了嘴巴过去和他咬耳朵。再后来有一回，女人锁了报刊亭的门窗，大刘扔下水果摊，俩人一前一后进了一条胡同，半晌功夫后才衣冠不整地回来。
凤子喝了整整一瓶老白干。
凤子把个60平方米的两室一厅吐了个满地狼藉，一屋子酒气。
凤子两个巴掌扇过去就把大刘打翻在地。大刘的鼻子里嘴里就咕咕地朝外冒血。
凤子疯子一样撕扯着大刘，吼道：你真不是个东西！生俩闺女那是怪你的种不行，你背着我在外面偷女人就是丧良心！你不好好跟我过日子我叫你不得好死！
凤子突然就抓起一柄菜刀，扑哧一下，齐刷刷剁了自己两根手指。
那两截断指在血泊里抽抽地乱动。
大刘瑟缩在墙角却一动不动。大刘的脸和脖子都白了。
从此，凤子每天去水果摊卖水果，大刘在家侍弄家务。
凤子在水果摊上忙活一阵，闲下来时就坐到马扎上喝茶水，两眼却挑衅地直瞅那个报刊亭的女人。
报刊亭的女人就惶惶的。
后来报刊亭就换了主人。
再后来就是过了好多年以后，凤子的大女儿着了魔似的要嫁给一个乡下小伙。
大刘就一个巴掌扇过去，骂道：你个贱货！跟了那乡巴佬你去吃土坷垃攒大粪啊？！
凤子就叹下一口气。
凤子的头发早已经花白，也挂了一脸的沧桑。她召集了俩女儿回来，说有话要说。
凤子看了看大刘，又看了看俩女儿，说：你们听着！想当年我为了护住这个城里的家付出了血本，我丢掉了两根手指头。这是血与火的考验。我只想让你们都做个体面的城里人。
说这些的时候，凤子一脸的自豪也一脸的悲壮。
凤子说到这里就拿眼睛看大刘。大刘低顺着眼睛，一声不吭。俩女儿却怯怯地望着凤子的手，那两个手指的断茬齐刷刷地让人惊怵。
过了好久，凤子又叹下了一口气。
凤子说，也罢。你要是真心喜欢那个乡下人，就嫁了吧。这日子是自己过的，要随自己的心愿。只是你永远要记住，有些事情该你去争取的，你就决不能放弃才是。
说完，凤子推着水果出摊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