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钟会、姜维、邓艾都已被杀。
蜀中的各路魏军互不统属,纷纷大开杀戒,顿时整个成都一片混乱,有些百姓纷纷躲进山中或者是迁移到了别处,因此城中十室约有七空,还在城中的军民时有被杀,蜀中的汉室后裔也有不少被杀。
去年此时城中笙歌安居的情景,已荡然无存。
一日,天还未全黑,但家家闭户,街上已稀见行人,唯可见几名魏军士兵,也不是在巡逻,而是酒后撒野。
成都城西有一座大宅,面向蜀宫,门口蹲着一对白石狮子,门外高悬着的大红灯笼中没点燃着蜡烛,红漆铜环的大门紧紧关闭。
突然,远处隐隐有马蹄之声,听声音是从东面西来,少顷,西面也传来了马蹄声,接着南面北面都有了马蹄声。马蹄声越来越近,片刻之间,已包围了这座大宅。
一队魏军众士兵高举着火把,七八名武将骑在马上来回奔驰。只听得众魏兵高声呐喊道:“捉拿关贼,莫放跑了关贼!”
不一会儿,大宅门打开,走出来关兴庶子关彝,原来这是蜀汉寿亭侯府。关彝怒气填膺,大声喝道:“我是关彝!你们干什么?”前面两名魏兵吓了一跳,丢下火把转身退开。
火光中,一名魏将走近,长剑一挥,叫道:“你就是关彝,拿下了!”。顿时,数十名魏兵倏地向前,挺起长枪,团团将关彝围住了。
关彝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抓我?”
火光中,可见此魏将眼光中流露出极度的怨毒,嘿嘿冷笑道:“我乃庞会,来报当年血海深仇!”
关彝闻言心下一惊,倒吸一口凉气,当年关羽水淹曹魏七军,活捉了魏将庞德,劝其投降,庞德不投降,关羽只好斩杀了庞德。没想到,这次庞德之子庞会随军伐蜀,乘着现在成都混乱之机,前来关府寻仇。
关彝鄙视庞会,冷冷对他说道:“当年两军交战,各为其主,况且事已过数十年了。你现在借机寻仇,这也算是将军的行径吗?”
庞会厉声道:“休得废话!今日你难逃一死!”
蜀汉新降,关彝自知庞会断是不会善罢甘休,心中已做好了一拼的准备,于是昂然道:“你是要恃强报仇,关某也不必多说了,只是还请放过我的族人,由关某一人承担。”他长吁了一口气,威风凛凛地向前迈了一步,如岳峙渊渟,在此无可奈何之中,有一番悲凉凄怆之意。
庞会阴恻恻对周围魏将道:“先解决了他,其余一个不留。”说罢,庞会便挥剑与四名魏将合攻关彝,形成了一道包围内圈,刹那间,刀剑光耀,数件兵刃向关彝砍去,还有十余名魏将形成了一道包围外圈。
关彝见庞会竟要斩尽杀绝,怒吼一声,舞动青龙偃月刀与之对抗。关彝知道此番关系到关氏一门的存亡,纵然是以一敌众,也不能退缩。
庞会一声呼叱,只见两名魏将越众疾攻向关彝。这两人一个手持长枪,另一个手持长斧,两件兵刃与关彝的长刀相撞,火星四溅。枪和斧都被刀荡开,随即又攻了上去,当当两响,三件兵器再次相撞,那两名魏将都晃了几下,关彝却稳稳站住。
关彝背后又有两名魏将袭到。这两人一个使八角铜锤,另一个使双刀。使铜锤魏将直上直下地猛砸,锤法凶悍。使双刀魏将一刀护身,一刀疾攻,双刀连使,每一刀都是在攻击,同时每一刀却也都是在防御,便在此时,欺近关彝,提起单刀砍落。关彝背后如同生眼睛一般,竟不回头,右脚反足踢出,脚后跟踹中那将胸膛。那魏将大叫一声,直被踹飞了出去。顿时,圈外另一名魏将抢了过来,替补了他。这魏将手持方天画戟,戟头弯钩,不断去钩锁关彝的长刀。
关彝愈战愈勇,三十余招后,突然间刀杆横扫,打中一魏将胸口,那将双手所持长斧登时被震落在地。
庞会见关彝刀法精熟,且拼死抵抗,急切间倒也奈何他不得。于是,庞会便欲干扰关彝,高声嘲骂道:“关彝,你还不跪地求饶?”
关彝朗声道:“关某宁死不辱。”
说话间,一魏将举枪斜刺向关彝。关彝举刀过来挡隔,却不料被庞会的长剑逼回,顿时,嗤的一声,左肩被长枪刺中。关彝吃了一惊,长刀微一迟钝,蓦地噗的一声,背后中了一记铜锤,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庞会见状,欢呼道:“关贼受伤了,耗他力气!累也累死了他!”于是,几名魏将各退了一步,由攻势变为守势,只待关彝力气稍衰,再行强攻。
关彝心知,如此打法,自己的力气终究会耗尽,束手被擒。只是府中皆是妇孺,十几名护府家丁哪里是这众多魏兵的对手。关彝令家丁护卫府中家眷。此时,自己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心中所想,只是拼死抵抗。
又十余招后,持方天画戟那魏将突急刺关彝左腿。关彝左膝微屈,长刀回手一挥。那魏将左手掌齐腕而断,连着方天画戟一齐掉在地上,痛得他滚地哭喊。使铜锤的魏将乘机砸向关彝。关彝借刚才挥刀之势,旋转身形,甩起刀杆,猛打在那魏将腰间。那铜锤是沉重兵器,收势不住,使锤魏将“啊”的大叫一声,右手铜锤反撞回来,打中自己头颅,顿时脑浆迸裂。庞会冷哼了一声,挺剑向关彝后背疾刺,剑光在灯火照耀下飘忽闪烁,长剑发出嗡嗡之声,将关彝整个后背都笼罩了。关彝此时想要转身拿刀挡架或是侧身躲闪都已是不及,庞会的长剑刺进了关彝后背心。关彝身子一颤,顿时摔倒府门前,松手撒刀。顷刻之间,魏兵的长枪、单刀等诸般兵刃同时对准了他头脸喉胸多处要害。
庞会大喜,拔出剑来,以剑尖指向他后颈。
剧斗之余,关彝气喘不已,背上伤口鲜血狂涌。
庞会正欲再补上一剑。
远处黑暗之中,只见朦朦胧胧的一个身影。突然,那人奋力将手持长刀凌厉掷出。庞会猝不及防,长刀从他后背通到前胸。
众魏兵大骇,看时,是西蜀老将军廖化闻讯赶来救援,从远处看见关彝危急,便飞刀杀了庞会。众魏兵惊怒之余,一哄而上,围住了廖化和关彝。关彝后背剑伤深入半尺,是致命之伤,已然无救。廖化手无寸铁,被乱刃所杀。
众魏兵还欲冲进关府。便在此时,东北角上马蹄声响,一骑奔驰而来,是刚降魏的刘禅。原来,刘禅听说庞会去关府寻仇,便赶来阻止。此时,众魏兵已无领队之人,在刘禅的喝令下,便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