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九初的动作陡然僵住，脑子一瞬间变得空白，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她和严立阳交往的时候，她哥哥每天三令五申，不许过界，搞得她连和他牵手都战战兢兢，遑论亲吻。
严立阳倒是不只一次想和她更进一步，但每每这种时候，她哥哥就像在她身上装了监视器似的，电话打得无比及时。
如此，一直到现在，严立阳最多只亲过她的手背。
而此时，贴在脸颊上的唇瓣明明带着些许凉意，其中呼出的热气却混着醇香的酒味，灼得她肌肤发红。
不知是不是第一次被人亲的缘故，叶九初的心跳骤然失了秩序，浑身像抽离动力的机器，动弹不得。
盛景昀眼眸半闭，近距离看她纤长的睫毛快速扇动，在光影里切割出明灭的暗色，昭示着她的紧张。
没有抵触和厌恶。
盛景昀心下一松，嘴唇动了动，眷恋地喊了一声：“初初。”
那把低沉的嗓音贴着她的皮肤传进脑海，性感得她神经酥麻，一时忘了拉开距离，喉间溢出一个疑问的单音：“嗯？”
盛景昀沉迷于这样的亲近，却不敢再过多冒犯，保持了几秒便主动退开，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叶九初感觉脸颊上的温度消失，猛地直起身子，脑袋撞在车顶，“嘭”地一声，听着都疼。
“慢点。”盛景昀的身体反应比大脑更快，话出口的时候，手已经罩上了她的后脑勺，轻轻地揉着，“疼不疼？”
叶九初呆呆地摇头，眼中有些不知所措，缩着脖子往出躲，快速跑到驾驶座那边，靠着车身拍了拍脸颊，整个人都有点懵。
盛景昀偏头看去，只见她的背影，无法通过细微的表情判断她的想法，有些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
过了大约三分钟，叶九初脸上的热度才降下去，强行冷静下来，若无其事地上了车。
盛景昀仗着“喝醉”，肆无忌惮地看着她，眸中一片深邃。
叶九初想忽略，那目光却有如实质般，叫她无所适从，她无端有点恼，眉心轻轻拧起，道：“你能不能别看我了？”
她的语气很凶，盛景昀一不做二不休，假装听不懂内容，冰山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变，竟是说不尽的委屈。
叶九初看在眼里，拍了一把自个儿的脑门：“哎嘻，我跟一个醉鬼计较什么。”
说着要发动车子，却看见他的安全带没系，她努努下巴：“安全带，系一下。”
盛景昀反应了几秒，笨拙地将其扯出，却怎么也扣不上，那偏差的程度，仿佛双目失明。
叶九初看不过，探过身子去帮他，却被他抓住手腕，下巴强行搁在她肩膀，撒娇似的唤她：“初初。”
沐之洲说过，追人，就是要懂得适当地得寸进尺，盛景昀觉得他总算说了句人话。
他的唇只差一点就吻上她的耳朵，宛若情人间最缠绵的蜜语，酥了她的半边身子。
叶九初粗鲁地将他推回座位，安全带扣上，凶巴巴地道：“你再乱动我就把你扔下去。”
盛景昀这下乖了，安安静静地靠着车窗，以手掩面，再不作妖。
若叶九初拉开他的手看一眼，就能发现这家伙嘴角的笑。
四十分钟后，车子安稳抵达北园湾，叶九初努力忘记回来前的种种，不计前嫌地去扶他。
盛景昀把戏演到底，左脚绊右脚，磕磕碰碰地进屋，顺利地跟着她到了主卧。
叶九初把他放在床上，稍作犹豫，伸手帮他解开了两颗衬衫扣子。
在此过程里，盛景昀的眼珠子仿佛长在她身上，叶九初有点毛，拽了一下他的衣服，几乎是在吼他：“别看了。”
盛景昀眨了一下眼睛，而后闭上，十分听话。
叶九初到底心善，没扔着他不管，帮他脱鞋脱西装，看他配合的样子，她直犯嘀咕：“你到底醉没醉啊。”
闭着眼的盛景昀没说话，等她转身去拧毛巾，他才睁眼，眸底全是惬意与满足。
折腾到将近十一点，他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绵长，叶九初起身准备回屋，却见他双眉紧锁，额上青筋暴起，咬肌绷得死紧。
“做噩梦了吗？”叶九初自言自语，俯身叫他，“四爷？景四爷？”
床上的人没回答，身体开始剧烈颤抖，唇齿间挤出困兽般的低吼，好似陷入了极大的痛苦。
叶九初心神一紧，轻拍他的脸颊，不厌其烦地叫着他：“盛总？盛景昀——”
盛景昀呼吸粗重起来，双手将身下的床单拧出了层层褶皱。
伴随着一声压抑的惊叫，他猛地醒过来，本能地抓住还在脸上请拍的手，力道大得险些捏碎叶九初的腕骨。
“啊——”她发出痛呼，盛景昀唰地转过头，那双深邃的眸子通红，竟裹挟着铺天盖地的杀意，吓得叶九初一身冷汗，“你……”
意识到眼前的人是谁，盛景昀的脑子逐渐清醒，看看他被自己捏红的手腕，遍布冷汗的脸上堆满了歉意：“对不起初初，我……对不起。”
叶九初手疼得想骂人，却在触及他难得的脆弱和无措时硬生生憋了回去：“没事，我不疼。”
盛景昀的心脏像被人打了一拳，唇瓣抿成一条线，在心里骂了自己数遍该死。
叶九初用另一只手抓起旁边的毛巾，一边帮他擦冷汗，一边小心翼翼地问：“你刚才，梦到很可怕的东西了吗？”
盛景昀身子一僵，喉结滚动了一下，没回答。
他许久没做过这个梦了，以为早已钢筋铁骨，却不想，它还是无孔不入。
“不想说就不说了。”叶九初感觉到他的抗拒，忙道，“要不要喝点水？”
盛景昀缓慢摇头，掀开被子要起身，被她按回去：“你要干嘛？”
“你的手。”盛景昀反手圈住她，把人带到楼下，翻出医药箱，正要给她抹些跌打药，忽地想起一个特别严重的问题——他现在应该是个喝醉的人。
叶九初显然也想到了这一茬，嘴角一勾，凉凉地看着他：“清醒了？”
盛景昀暗喊不妙，死鸭子嘴硬地道：“头还有点疼。”
叶九初一秒切成冷漠脸：“哦。”
盛景昀：“……”
他想给沐之洲打个电话，先谴责他的破办法，再问问装醉翻车该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