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3x 中莫南高 12.7
稍微缓解了几分自己的情绪,莫琼问道:“你说冰封魔种,可我们在这监狱中,这手头上,根本没有可以利用的道具和材料啊。”
黔回答道:“那就自己做制冷剂呗。”
“自己做?”莫琼显然有些不太相信的样子。
“这监狱中刚好能找到这几种成分。干松,竹姜里有部分冷凝因子,如果将二者混合,其合成物的冷凝效果又完全远超于二者本身。不过,干松和竹姜的合成,需要个必须的条件,就是零度以下的环境。”
“对啊,这也很难吧?监狱里,可都是恒温恒压的。”
“这倒也不难办,只要在菜单上点杯加了冰块的冷饮就好了,由于冰块的温度是必然小于零度的,因此,附着于冰块表面的空气温度也会是低于零度的。”
“好,就算这个问题解决了。可,还有个问题,如果是冰块,又怎么可以长时间放在身体表面,难道目标就会任由这等冰寒之物,附及己身?”
虽说计划的确不错,但感觉操作起来太困难了,有点不切实际。
“你会做毛球笼吗?”黔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笑着问道。
“毛球笼,这是什么玩意?”听到这个陌生的词汇,莫琼也是头脑发热。
“直白地讲,就是一个小容器,用毛绒制作而成的球状容器。”黔答道。
“怎么用呢?”莫琼不解地问道。
“只要将冰块置入其中,然后,毛球笼的表面,留下可使魔种掉出的空隙,就类似于纺锤丝那种感觉,初中生物课你上过吧,有丝分裂那一章。”
“呃,不怎么感兴趣。”说到义务教育的内容,莫琼脸上的热切瞬间就消失了。
“然后,等到冰块融化殆尽,即包裹魔种的冰块体积缩到最小时,魔种从毛球笼里面掉出来,就能接触到皮肤。”
听到这,莫琼无意识地点了点头。“妙。”
这毛球笼,是黔在一本教人做手工的书上看到的,当时,觉得这种设计真是蠢到了极点,华而不实,完全没想到,如今却又用上了。
“那重量呢,那个什么毛什么笼加上冰块多少有点分量吧。而且,还是那个最关键的一点,怎么才能做到不被目标发现?”
听完黔的阐述,莫琼仍有不解,便继续质疑道。
“莫兄莫急,接下来,我就不得不和你说说,这毛球笼最神奇的地方了。”然后干咳了两声,“准备好,认真聆听了吗?”
卖着关子的黔,似是与先前有些不同了。
“准备好了,准备好了,快说吧。”莫琼着急问道。
“这个毛球笼,它的材质是毛绒的。所以,如果目标是亚人种的话,他们表面的毛皮与毛球笼很容易粘附在一起,就像是摩擦起电那种感觉,你可以想象一下静电吸附嘛。这样的话,就很容易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毛球放到他们身体上。”
“好,那就算可以正常安置在他们身上,那怎么才能不被发现呢?”莫琼仍旧是眉心紧皱。
“然后,我们要解决的就是,重量问题。”
“重量问题?”
“首先,我们可以先将问题归于本质,而这里的问题实际上,是重量感知问题。”
黔的话尽管看似有些高深,但莫琼依旧能够很清楚地明白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倘若是感知类问题的话,解决方法就可以从两个方向追溯了。”
“哪两个?”
“第一,是目标物,第二,是感知体。重量是固有的,难以改变的,那我们为何不去改变感知体的感受能力呢?”
“感受能力?这也能改?你怎么越说越玄乎了。”
听到现在,莫琼是越来越吃惊于眼前的少年了。
黔每一个想法的蹦出都会使莫琼茅塞顿开,说不想鸡蛋里挑骨头是假的。
但是,真的挑不出。毕竟,莫琼自己对这方面知之甚少,难以反驳开来,没准还弄巧成拙,白被黔嗤笑了去。
“人体的各部位感受能力是不同的。亚人的话,如果是按照书本里描述的模样,他们的周身应该也都是半兽化。”
“对,没错。”莫琼点了点头,他自己也数不清,仅方才的对话中,他点了多少次头了。
“大多数的亚人,在脖颈偏后方半公分处,也是有毛皮覆盖的。并且,这个地方感知力非常弱。再加上亚人种,虽说本身有着超强的洞察力,但这也造成了一个缺陷,便是对于太过靠近的事物,感知力会下降很多。”
“还有这种说法的吗?”莫琼倒是没怎么听讲过。
“比方说,很多亚人,他们就极其耐打,和方才要说的也能扯上点关系。因为,他们这方面的神经不够灵敏,所以,就算是痛觉也能大大减弱。”
“这样吗?”莫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我们只要偷偷将这个放上去了,就大功告成了。”说着,黔还透过塑胶薄膜,揉捏了两下手中的魔种。
黔解释完,长呼了口气,炫耀似地看向莫琼,那眼神里充满了期待——真想看看这莫琼,到底还能提出什么刁钻问题来。
被黔看的也有点不好意思,莫琼倒像个女孩似的嗔怒道:“看什么看?”
“我就看你还有没有什么疑问?没什么恶意的。”说完,黔“嘿嘿”笑道。
“那行,你说偷偷放上去,怎么偷偷放,你也说了,亚人洞察力敏锐,靠近都难吧。”
“嗯,没错。”黔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
“的确,可能是如你所言,对于距离太近的事物,会感知不到。可我总不能瞬移到它旁边,放完,再瞬移走吧。”
黔刚才的讥讽,倒是像激怒了莫琼,既然对方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他莫琼自然也不能退让了。
“你还记得刚才那个光头吧。”黔淡淡地问道。
“记得,怎么了?”莫琼不假思索地答道,还没等黔说话,他又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略带讶异神色地,望着黔,说了两个字:“神偷?”
见莫琼反应了过来,黔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说道:“虽说,我不知道他究竟有多高超的技术。但有时候,享受这种不确定性,不也是种乐趣吗?”
莫琼沉默不言,刚才自己所提的问题,黔都不费吹灰之力地解决了。
这场景,对莫琼来说,真的太熟悉不过了。
莫琼想起了之前公司董事会上,自己舌战群儒,不落下风;想起与其他公司洽谈合作时,自己口若悬河,扬利趋避;想起内部会议上讨论公司发展时,自己指点江山,果决明了。
是自己变弱了吗?想不到被人压制住是这种感受,莫琼突然就不想逃出去了。
从一开始对黔的欢喜,然后,深入了解,才发现黔的一切,都超过了自己的预料,那份欢喜感,也不知变成了什么情绪。
忽而,莫琼又想起之前,感受着无人及我的落寞。但是,当时的自己是享受那种孤独的,就像是翔于青空之飞燕,天高任游,别人眼中羡慕的对象只有他一个。
而黔,不知不觉地,就飞到了自己身旁,从唯一变成唯二。
此时,莫琼心如刀绞,却又不能表现出来,他现在不能对黔表现出任何敌意。
一句话忽然传入了莫琼的心房:“我很讨厌别人和我一样自信。”
莫琼猛地回过神来,黔则是一脸疑问地看着他,问道:“怎么了,突然发起呆了?”
“啊...没怎么,好像有点累了,我回去休息一会吧。既然,你方案都定好了,应该就不急了吧。”莫琼干笑了一声,回答道。
“我还准备继续和你说些圣教的事呢。”黔说道。
“你好像变了,和前几天不一样了。”莫琼心不在焉地说道。
“变了吗?哪里变了?”
听起来倒像是莫琼故意转移话题,不过黔也继续顺着莫琼的话问道。
“只是一种总体的感觉,正式认识你不过是两天前,那时候你还像个机器人一般,毫无感情。现在,倒给人一种非常开朗的感觉。而且,初见你时,你还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现在却为了逃离监狱出谋献策,总觉得有些突兀了。”
“相对时间理论可以解释吗?实际时间确实是两天,可心灵的感知时间远远不止。”黔思索一会儿,又接着说道:“开朗点,不是挺好的吗?”
“好是好,只是感觉...”莫琼话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
“感觉什么?”
“感觉,不适合你。”
听到后,黔哈哈笑道:“还,还有你这种盼别人愁眉苦脸的人?”
“对了,你刚才不是要再说说圣教的事吗?继续说吧,我听着。”莫琼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浪费时间,便又转回了刚才的对话。
“嗯......都忘了昨天说到哪了,我还是和你说说,圣教里面的职位吧!”
莫琼凝视着黔,又是点了点头,只是,不同的是,此刻的他,脸上没夹带任何表情。
“职位最高的是圣祭司,一共有12位,圣教内的大走向,是靠他们这十二圣祭司共同商议决定的。”
“接着,往下一级,就是各个帝国的圣教以及圣教副,掌控所处国家内的一些宗教活动。但是,也只有类似于中莫这种大帝国,才会设立国教部。”
“那小国家呢?”
“一些领土较少的国家,就是直接分设区教部,这也就引出了下面一层,各地区的大主教以及教副。不论是区教还是国教,其下属都有三名祭仕,祭仕再下面就是牧师了,而牧师之间又有区别,分有主持牧师和普通牧师,每名祭仕可以管辖9名主持牧师,而主持牧师则是普通牧师的直属上级。刚才那个玹老就是南高分区的教副,地位仅次于大主教。”黔介绍道。
“看来是位大人物啊,这下子,我有点明白了。”莫琼说道。
“你又明白了什么?”莫琼的这句话倒引起了黔的好奇。
“明白为什么,不惜派一个主持牧师也要进来教人了。看来主要目标,还是为了救这个玹老。”
听完莫琼的阐述,黔恍然大悟:这下子,一切都说得通了。偌大一个宗教,果然不可能冒然地采取营救计划,除非,是为了救某些重要之人。
而旨玉之前所述,也并非不真诚,应该还是为了稳定人心。地位越高者,其重要性就愈明显,估计玹老进狱一事,全狱没几个知道的。不论是前几日那次,还是这次,主要目标一定都是这个玹老。
见黔不再回话,莫琼也顿觉无趣,便说道:“那我先回房了,明天再通知他们吧。”黔闻之,点了点头,莫琼便开门离去了。
现在,房间中,又剩下黔一人了,他还在想刚才莫琼说的话“你好像变了。”
自己真的变了吗?对于这点,黔当然是感触最深了,可说到底,人本身就不应该被分类,难道每个人都要如别人预想一般吗?
或许,黔是个反复无常的人,易变,易让人捉摸不透。
有一点是没说错,最了解自己的那个人一定不是他人,但这也不代表,本人就足够了解自身了。
黔说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他坚信着一点,一切事情的发生都是在乎情理之中的,只要循着情与理,一切谜团都能迎刃而解了。
回想起这几天的事,先是莫琼来找自己,他对自己说:
“你没有错,如果硬要说的话,是我太晚才来到你的身边。我相信你,我也认为,世界上总会有神秘的顽疾没有被世人发现,无法被机器认知,我相信,这世界上依旧是有很多没办法解决的事情,我相信,并非所有事情都能被世人的情理所感知,我相信,你是个从来不说谎的人。”
后来,旨玉来找自己,告知所救的青袁已平安出狱,也对自己说了一番话:
“你这个人,从一开始就太理性。你把自己层层包裹起来拒人于千里之外,哪怕付出也是适可而止。为了避免所有的结束,你避免了所有的开始,我真希望有个人......有个人能听你的故事,分担你的痛苦与悲伤。要知道,伤心难过的时候,身旁没人安慰,岂不是孤独愈加?”
或许,是因为,黔生来第一次,感觉到身旁有人存在着。长久以来忍受的寂寞尽数消失,才造成自己的身上发生如此剧变的吧!
黔好像开始被人情味、被温暖的情绪充斥了一样。哪怕这一切从一开始都是谎言也好,至少,自己可以幻想那等美好,做梦的时候,也会扬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