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子羽在福安村喝醉失踪那日,石广生汤介楚方三人清早还在睡梦中。
天未亮玲儿从昨晚的迷香中苏醒过来,发现自己身处村中的客房。想起昨晚的事情有些迷惑,自己怎么睡在了这里。
瞧见床上并没有子羽的身影,又望见房门大开,还以为是对方起得早出去了。在院子里打了水简单地洗漱了番,走向马婶家想要找子羽问些事情。
马婶昨晚忙了一宿,陪着村长丁贵守着窑厂没有好好地休息,眼睛都有点肿了。
不过她勤劳能吃苦,熬点夜对她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回到家中见到桌子上睡着三人,喊了隔壁的王家两个小子把人给抬进了自家的床上。
做好这些将桌上的碗筷收拾好了,又去了厨房熬了些鹿肉韭菜鸡蛋粥,这是她给子羽做的早餐。
快熬好的时候见到了石家姑娘,笑道:“玲儿来了,是过来喊你哥的吧。
他昨夜喝多了就让他再睡会吧,不急的。对了昨晚我让你送先生回去休息,可妥当?”
昨夜马婶忙,把送子羽回去休息的事情交给了她。她自不会将昨夜在子羽那里过夜的事情说出,否则会闹出些闲话的,答道:
“昨夜先生喝醉了,我把他送到客房休息后就回家了,事情很妥当没什么特别的。”
马婶见玲儿脸上有些微红,自然明白少女的心思。
她昨晚以送饭为借口,其实真实的目的是想撮合二人,因此故意让玲儿帮忙送子羽回去休息。
“今早我去先生那里看见已经出门了,先生是否去了窑厂。”玲儿问道。
“不会的啊,先生每次睡得很晚才起来,昨晚又喝醉了应该不会早起的。”
中午时分子羽失踪的事情还是被发现了。马氏先送了早饭给自己的丈夫,在作坊里没有见到子羽后,又返回了客房没看见人。
此时的马氏已经有些察觉事情的反常,后来发动了身边的人去村子里找。
结果也没找到人这可把马氏吓得不轻,赶紧找到自己的丈夫丁贵,把事情说了一遍。
丁贵觉得人莫名其妙消失也是不安,一面吩咐村里的人继续盯着作坊,一面火急火燎的赶到家中。
看见三人躺在自家的床上大睡,怎么也叫不醒,心下一发狠去院子里打了一桶冷水,直接浇到三人头上,
三人被淋的一个激灵瞬间醒了过来,汤介有些生气道:“叔不过是在你家睡下觉,还吃这么个大挂落。”
丁贵心情急切也不顾对方的话中带刺,忙解释道:“不好了,先生莫名失踪了村子里找遍了,都没人,这可如何是好啊?”
楚方被村长给浇醒心中虽有气,却也能隐忍下来,听得丁贵的话后,不由的也有些慌张,问道:“我大哥是不是回去了,忘了打招呼而已?”
“不可能的昨夜他已经喝醉了怎么回的去,而且玲儿昨夜送他休息的,回去是不可能的事情。”
石广生站了起来,说道:“叔我想去先生的客房,去看下有没有什么线索,你们先派人去村中再找找看。”
众人见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将村中的男女老少全部都发动寻人。石广生作为专业的猎户,最擅长的就是根据脚印去捕捉猎物了。他当下决断不然任何人再出入子羽的客房,以免破坏了脚印。
他先是在院外一通寻找,还真的发现了两对脚印,这组直通屋子的左侧,昨夜显然有人已经埋伏在了院外。
又从门外的地上发现了半截还未燃烧完的迷香,他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子羽被人绑架了。
将地上的半截迷香拿在手中,召集了众人。对着三人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觉得先生被人绑架了,我在院外发现了两组陌生人的脚印,说明绑匪昨夜已经提前踩好了点。
而且还有这半截没有烧完的迷香,这些足以说明先生已经被歹人给绑走了。”
汤介听见自己的大哥被人绑了心中十分恐慌,急道:“这可如何是好,不如我们去报官吧。大哥在城里还是有些关系的,相信那些捕快会找到绑匪的,”
楚方反对道:“不可,大哥若真的被人绑了去。绑匪绑人最多只是求财,若我们声张了出去,被贼人知晓他们说不定会狗急跳墙的,将大哥给杀害了。此刻我们应当冷静下来,决不可自乱阵脚。”
石广生听了也是点头赞同道:“我同意楚兄弟的看法,绑匪费劲心思来福安村绑人,肯定为了利益而来。
这些日子村民的生活过得很富足,自然引得一些宵小觊觎。
若是我们报官先生的生命难以得到保障,绑匪肯定会以先生勒索我们,只要他们能出现就有希望。
这些日子我们在村中多安排些暗哨,只要有陌生人进村,顺藤摸光定能将先生救出。
另外从村中派出一部分去打听消息,看看临近的村镇最近有没有陌生人经过,也好排查。”
村长丁贵听得石三郎的分析,觉得对方说的有理,决定按照他的计划去安排。
当下去村中集合那些好的猎手,让他们去村中外围去蹲守组成暗哨。
又让村里的妇孺老人自带干粮去附近的村寨,打听情况。
只留下少量的青壮看护作坊,让这些人维持生产不能间断了,现今这是村中唯一的收入来源了,让楚方去监工,这事不能有丝毫的马虎。
村民听见子羽被绑架了都十分气愤,每个人都心中暗暗发狠要将贼人给抓回来,对于族长的命令执行的都十分到位没有磨洋工的。
能取的这样好的效果,还是归功于子羽的功劳。
之前他们吃不饱穿不暖的,而今他们不但能吃饱连吃肉也不是什么问题,自然是十分感谢子羽的。
现在子羽被人绑了,村民心中是真的很焦急。
没有了子羽如同失去了衣食父母,他们的利益已经和子羽绑在了一起。
丁言和丁华两兄弟是村中老猎手了,年龄不大可是经验却很足。
他们二人被安排在福安村村口把守,这里是进村必经之路,他二人藏身在离村口石碑不远处的茅草中。
草长得很深,外面看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临近黄昏丁言守了一下午了,也没看到一个陌生人靠近村落。
耐心有些不足,抱怨道:“也不知道这个法子靠不靠谱,都一下午了也没看见一个生面孔进村。依我看,还不如全村出动去打听消息,光守着有什么用啊。”
“你小声点,就守下村口那来的这么多废话,要没有先生的资助,你我二人不也要到山上守。
那些猛兽又岂是好对付的。这里守着总好过去对付猛兽吧。”
“这是自然,只是不知是哪个杀千刀的,做出这等下流的事情。
先生这么好的人,也不知他们是怎么下得了手。要是他们栽在了我手中,非得让这帮绑匪付出代价。”丁言十分赞同道。
“你放心好了。只要绑匪出现等端了土匪窝救出先生,那些绑匪没有好日子过的。你忘了我们村前年的那场与西桐寨械斗事件了。”
丁言闻言脸色变了数遍,声音放的更低了些道:“这件事情谁能忘得了。
有件事情我到现在还搞不明白,石庆叔按理说更适合当村长,为何这么些年了石家从未插手村中的事务。
要是石庆叔或者石三郎当村长,哪有今天这个意外,别的村寨怕是怎么也不敢招惹我们的。”
丁华得意地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虽然石家人武艺高强,可是石叔与丁贵的爹,也就是老村长是有过君子协议的。
你应该知道石家是外来户,不是这村中的原住民。
当时也不知老村长使了何种手段,让石叔答应不能在村中夺了丁家的权力。
我听村里的老人猜测,是老村长有石家的把柄,所以石家从来不理会村中的事务。
这次要不是石三郎正好要做先生的跟班,石家是不会插手这件事的。”
“怪不得呢。石家一众任谁都能看得出不是普通人,这些年如此低调,原来是这么回事。”
”谁说不是呢。”
当年石大郎把西桐寨的头目都差点给杀了,要不是手下留情的话,西桐寨在几年前就被我们村给兼并了。
听说这石三郎比他大哥武艺更胜一筹,而且性格更加暴躁,那些绑匪要是真的落到他的手里,可落不到好的。”丁言似乎有些替那些绑匪感到惋惜似的。
丁贵与石广生坐在桌子上,丁贵显得焦急不安,反倒是石三郎显得镇静许多。
丁贵在脑海里一遍遍的回想和本村有巨大矛盾的村寨,想了半天倒是真的有些想法。对着石三郎道:“你觉不觉得这次先生的失踪有些蹊跷,会不会是西桐寨干的。
毕竟我们村和其他的村寨也没什么大矛盾,除了西桐寨,而且这附近也只有他们寨才做这种营生的。”
石三郎点头道:“叔,我早就怀疑是西桐寨所为。不过我们也没有证据,这只是我们的猜想而已。不过您放心好了,晚上我会去趟西桐寨去探个究竟。”
“那你可得小心点,虽然你身手了得毕竟对方人多,要是被发现了想脱身可不是这么容易的。”
丁贵有些担心地嘱咐道,这也是没有法子的权宜之策了,否则长久的守株待兔也不是好办法。
于此同时石庆下午的时候,在自家的院子里劈柴。他的女儿今日神情有些奇怪,细问之下才知村里的先生被人绑架了。
听到这个消息他心里咯噔了一下,暗道糟了事情又办砸了。
趁女儿回房间后,他走到书房,在一张小纸条上写道:情况有变,需支援。又在纸张的背面印上了一黑蛟的图案。
写好纸条又将挂在门前的鸽子笼打开,抓了只灰白色的鸽子,将信件绑好后让鸽子飞了出去。望着鸽子飞行的方向,石庆有些惆怅的重重地叹了口气。
夜晚来临月亮挂在了树梢上,将黑夜照亮了几分。丁贵与丁言还在熬夜把风,突然似乎有一阵黑影以极快的速度在他们面前略过,却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作为猎人,与生俱来便有感知危险的天赋,二人只感觉身体不停的出冷汗,相互对望了眼。还是丁言先出声道:“大哥,我怎么感觉有什么东西从我眼前溜走了。”
“我也有这种感觉,可是刚才我眼睛看得很清楚根本没什么东西,应该是我们多心了吧。”丁华回应道。
“希望是这样,要是真的有什么,我敢肯定的是那比野兽还要危险,我们俩肯定不是对手的,可能这甚至不是活物。”
丁言听了后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对于鬼神的敬畏早就刻在了他的骨子里,对这些他是十分敬重的。
村西口矗立着一座座的坟头,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的渗人。
这里埋葬了村中所有死去的村民,这里就算是白天也没人敢来,到了晚上这里还有幽幽的鬼火飘忽不定,更是恐怖异常。
石庆走到一座孤坟旁边,将一堆杂草搬开露出了一只石狮。要是汤介在场肯定会惊讶,这个石狮和村口的是一对的。
石庆打开了隐藏在地底下的暗门,走进后是一间密闭的石屋。点上了蜡烛后,坐在里面的桌前等待着今晚的访客。
寂静的夜晚石庆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喝到:“谁?”
“青溪先有蛟龙窟,竹石如山不敢安。”那人亲声吟道。
“岂有蛟龙愁失水,更无鹰隼与高秋。”石庆回应道。
原来这是他们接头的暗语,只有确认无误后他们才会碰面。
石庆将全身被黑衣包裹的神秘人让进了石室内,石庆跪拜道:“属下间部三十七号拜见统领大人。今夜有幸能见到影部大名鼎鼎的隐杀大人,实在是三生有幸。”
“三十七号你可知因你差点导致大计付之东流?”
“属下不知,属下这次没有完成好组织交代的任务,自知免不了责罚,还请隐杀大人按规矩执行家法。”说完李石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主人要不是看在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你早就身首异处了。主子说了接下来的事情不用你管了,扮好你在福安村村民的角色就可以了。
等黑蛟什么时候需要你的时候,自然会联系你的。”
石庆准备叩谢时,发现石室内只剩下自己一人。摸了下后背,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全部湿透了。
石庆吹灭了石屋内的蜡烛,将石狮子用茅草重新盖上。月光如水将这片坟场照的更亮了,石庆瞧着周围新添了几座的新坟,内心有些悲凉。
回到家女儿玲儿还在等自己用晚饭。看见父亲回来,玲儿到厨房里将灶上还热着的饭菜端了出来,布好了碗筷后,说道:“三哥说今晚要去西桐寨探听情况,让我们不用等他吃饭了。”
“怎么又和那拨土匪扯上关系了。我不是说过那地方不能去的,那帮人不是善茬。我们平民百姓的不能和他们硬来,惹急了他们还是我们倒霉。你赶紧让他回来,不要瞎掺和了。”
“爹,之前不是你在马婶跟前请求的,想让三哥跟着先生身边历练下的?
而且昨天晚上人家都已经答应了,这个时候您让三哥不去管了。
恐怕今后村里人会另眼瞧三哥的,会在背后说他不仗义的。我不赞同父亲的做法,我想三哥也不会同意这样做的。”
石庆心中苦笑之前按照上头的吩咐,让自己的儿子去接近那个叫子羽的年轻人。
虽然不想将自己的儿子掺和进来,可这是命令他没有拒绝的权利。石庆只好利用自己的关系,凭着自己和村长家多年的交情了。马氏最终还是答应了自己的请求,想办法去试下。
可是现在任务执行中出了意外,统领已经吩咐不用插手了,他怎么还舍得让自己的儿子去冒险呢。
当下板着脸呵斥道:“你一个女人家的懂什么,还不快将你三哥喊回家。”
玲儿知道自己说服不了父亲,只好照着他的话去村长家中把哥哥叫回家中,毕竟长辈的意愿不好违背的,即使自己知道这并不合理。
在离马婶家还有一段距离,就能瞧见村长家中灯火通明,很显然今晚对很多人而言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村长家的大堂围满了村中管事的叔伯辈的长者,也没看见自己的哥哥。玲儿不好直接进去找,只能先到厨房帮婶子忙再打听。
马氏正坐在灶台边准备夜宵,每次村中有重大事情在她家中需要商议的时候。她都会给众人吃顿好的,此刻正烹制着东坡焖肉,锅里正飘着浓郁的肉香。
“婶婶煮什么呢?我在外面都能闻到香味。”
玲儿笑着进了厨房,把灯笼放在了外面。
“玲儿你来的正好,锅里正煮着东坡焖肉。马上好了我盛点给你尝尝。”马氏掀开了锅盖用筷子试了下,已经好了拿了个碗盛的很满,递给了玲儿。
“婶子那我就不客气了。”
玲儿被父亲赶到村长家晚饭还没吃,闻到肉香还真的有点饿了,捧着碗吃的津津有味。
玲儿母亲在她刚出生的时候过世了。石家和村长一家交情很好,玲儿小的时候家中无人照顾的时候都是马氏照看的,因此二人十分亲密。
将碗里的都吃完了才问道:“婶子我三哥去哪了,父亲让我唤他回家有事。”
“这可不巧,你三哥早就出去了。听你伯伯说是去西桐寨探听消息去了,也不知道那帮土匪有没有绑架先生。
要是他们绑的,也不知道他们会要多少赎金,关键那帮人和我们村有仇。那帮人心太黑了,要是人真的落在他们手上,事情就难办了。”马氏有些担忧地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