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9点半准时爬上床睡觉,进入冬季以来,一如往常的,小野被冰凉的棉被冻出哆嗦,抖了好一阵身子才渐渐适应被窝的温度。
想着父亲的反常,想着他醉酒时对自己犹如一条活该被厌恶的狗一般的目光,他居高临下的望着自己,仿佛可以随时夺去自己的性命,那一刻她才切肤的体会到生命原来可以如此卑贱渺小,然而在这之前她也并没有得到过多美好的幸福生活,心里总是觉得自己好像并不属于这个从小长大的地方,也会有慈祥的林阿婆叫着自己小妞,卖糕饼的奎生大叔总是赠与没钱的自己一两块绿豆味糕饼,还有人青,人青爸妈,他们都是自己生命中重要且善良的人,细数过来,切切实实有这么一群人值得成为自己被羁绊的理由。或许是那一群真真正正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所谓亲人,才是导致自己一步步质疑自己存在是否合乎理法的介质,让她在尚小的年岁患得患失,忽而认为自己好像幸福无比,忽而又觉得像是无人问津的废品垃圾。
或许自己真如小些时候母亲告诉自己的那样,并非这个家庭的一份子,而是垃圾堆里捡来的孩子,所以他们依照自己的心情才会对她忽好忽坏,所以他们不顾自己坚决的反对要将弟弟生下来,而从此以后的日子便会慢慢印证这个无人提起的事实。
想到这,小野感觉自己的心脏在一瞬间如点击般疼痛过后见硬起来,她也时时惊讶于自己怎会天赋异禀,如刺猬有着生来的本领一般,在受到自以为的伤害之后便自发自觉迅速收缩身体,将刺面对时刻有着恶意的世界,保护起柔软柔软的肚皮。
究竟是这些伤害本就实实在在存在,还是她天生敏感多疑。
毋庸置疑,经管如此,她还是热切希望自己属于第二种。
那又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想的一切有他本来的应有理由,而非她不是这个家庭真正一份子的事实。
对,尽管那些姑姨叔父时时表现出对她的吹毛求疵,却还是无法否认的啧啧说道“像,真是太像了,和你妈妈长得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得亏你像你妈,像你爸就完了。”
忽略掉后半句的刻薄,小野此时此刻舒适的躺在被窝里感激着他们时时将这一句从前她认为无关紧要的茶余饭后的闲话在她与母亲面前提起。
没错!无论如何,至少,她的一部分是来自于母亲,作为一个孩子,对母亲这一角色有着原始以来的依赖性,小野也不例外,常常觉得迷惘无助首先想到的自然是请求母亲的帮助,为此她也挨过母亲不少苛责,可她就是明白,无论她找母亲多少次,麻烦她多少次,母亲都不会下定决心对她不管,也不会由着时而急窜的脾气对她大打出手,诚如一位母亲珍视自己的孩子,一个孩子对母亲也有着天生的信任。
至少,自己是母亲的孩子。小野默念,随即像是完成了夙愿而心满意足一般放下心来,由着睡意将自己卷入沉沉的温柔境界,白天一直未放松的身体此时也不顾一切的放弃对每一块肌肉的控制,整个人像没电的机器一般理所当然地罢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