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被赶出去也没什么别的,就是贪了点钱,卖了点渠道而已。至于商七,我被赶出去之前他刚刚跟着潘齐一起干,一直接触的就是贩毒的生意,潘齐出事之后,好像他逃出去了一段时间又回来了。”
“就这些?”
武叔叹了一口气,“就这些,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手下,被赶走之后更是什么也不是了,又能知道些什么有用的呢?”
“那您和江晚……”
武叔静静地看着叶骁,目光中是死水一般的寂,“有很多事情,我都不清楚,但是你为什么不去问江晚呢?明明守着一个与当年的案子最有关系的人,为什么要来问我这种旁人呢?你是个警察,我不信你没有怀疑过你的女朋友,只是,你不想?”
叶骁听了武叔的话,虽然有种被点破心事的慌乱,但是多年的刑警素养让他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微笑着说,“该问她的我当然会问,今天谢谢您的配合,我就先不打扰了。”
武叔看着叶骁起身离开的背影,心里也不由得叹息着。
当年他曾经亲眼看着潘霖的母亲在潘齐面前的决绝和转身,只是不知道同样倔强的背影,会不会一样再也没有回头。
江晚开着车一路不知道拐错了几个弯,好不容易才把车开回了酒店的底下停车场。
车子停在专属的停车位之后,江晚熄了火,静静地向后靠在了椅背上,闭上了双眼。
江晚的脑子里闪过的全都是在那个视频里看到的画面,她真希望自己此刻不认识陈有利,甚至,不要认识陈蓓蓓。
心烦地抓了抓头发,江晚拿起手机发现了几个陈蓓蓓的未接来电,还有一条微信。
“晚晚~刚刚酒店的人又和我确定了婚礼的事情,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啦,和你说一声,今晚有空嘛一块吃饭吧~”
江晚足足看了好几遍才随手回了一个好。
现在不是上下班时间,停车场里面也没什么人,江晚愣了一会儿,又拨通了张东伟的电话。
张东伟接的很快,似乎并没有很忙,“喂?小晚?”
“张局,我可能,快要干不下去了。”
张东伟那边顿了顿,本来就很安静的背景变得更加沉寂,半晌张东伟才再次开口:“是谁?无论是谁,你都不能放弃你作为一个警察的专业判断!”
“我不是!”江晚用力地敲了一下方向盘,“除了你没人知道我是谁,这一次我真的下不去手。”
张东伟听到隔着手机的那端,狠狠的一声抽泣,嘴边排着队的家国大义都堵在了一边。
“张局,是陈有利。”
张东伟再冷静,听到陈有利的名字的时候也还是忍不住顿了几秒,“你现在在哪?”
“我在酒店的停车场。”
“等我,我现在去见你,就在停车场别动。”
江晚应了声好,对面就挂断了电话。
——
某咖啡厅内,这个时间在这种高档咖啡厅里面客人很少,只有坐在角落里的张东伟和姜洺。
张东伟放下手机,看着坐在对面的姜洺,深深地叹了口气。
“你们两兄妹也是有趣,一个不想干了,一个还想继续干。”
姜洺喝了一口杯子里的美式,缓缓说道:“小晚是什么性子,这么多年,张局比我清楚得多吧?我当然也很想现在就恢复身份,从此回到省厅只做江尘,但是张局,现在的G省是什么形式您很清楚,仅仅依靠小晚一颗钉子并不够。如果不能压制性胜利,那我们的付出一定会有打水漂的几率存在。”
张东伟叹了口气,“可是你不怕江晚会更生气吗,你已经瞒了她这么多年,现在还要在离她最近的番连市继续隐瞒身份,我这也是为了你们两个着想。”
姜洺看了看窗外光秃秃的行道树,轻轻地摇了摇头,“这样才是最安全的,我们两个能为省厅出的力不知道还能有多少,但是既然江晚还在坚守,我就不能不管她,接下来G省的一切秘密行动,只要和江晚有关,我都要申请参加,就当是,我在帝都潜伏这么多年,给我的一点福利?”
张东伟笑着摇摇头,“要是所有警员都想要像你这样的福利,这天下哪里还会有坏人了,我先去见小晚,陈有利的事可大可小,你先回去待命,抓紧时间安排好在番连市的身份。”
姜洺坐直了身体,利索地回答:“是!”
——
张东伟赶到地下停车场的时候,江晚已经坐在车里发了半个小时的呆了。
开了车锁,江晚邀请张东伟上了车,江晚的车贴了特殊的车膜,只要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车里的人在做什么。
张东伟抬了抬帽檐,“你今天都发现什么了?”
江晚抬起头,捋了捋凌乱的头发,“我今天去了之前潘齐的手下,武叔那里,他没想到我会来,跟我讲了一些当年的事。”
张东伟没去看江晚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动作,就这样静静地听着。
在江晚讲完自己今天的经历之后,张东伟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轻轻地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蓓蓓快要办婚礼了,这时候她父亲出事了,无论对谁都是个打击。”
“张局!这不仅仅是陈有利的问题,还有郑煦,他们两个都不是什么清白的人,现在又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两个也暗中勾结,只有蓓蓓一个人蒙在鼓里。”
江晚看张东伟没有回应,又继续说:“武叔的条件很容易满足,他想走我明天就能把他送到天涯海角去,可是,我刚离开的时候,叶骁也到了那间修理铺,我现在能做什么?”
张东伟转过头看向江晚,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样,武叔那边你先晾几天,等我找人查一查当年武叔的事情之后,再决定是不是真的要送他离开,当然无论如何,最终他手里的证据我们是一定要拿到的。”
江晚闭着眼睛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在这之前,蓓蓓和叶骁,我谁都不能说,对吧?”
张东伟轻轻地把车窗开了一个小缝隙,对江晚说:“叶骁是个天生的刑警料子,他怀疑你是我早就预料到的事情,但是他也是一个极其重情义的男人。他爱你,就不会在没有证据的时候随便做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更何况,你完成的所有任务,根本就不可能落下什么把柄,所以就算叶骁有疑心,我也相信他能很好地分开工作和感情。”
江晚向来是对张东伟充满敬意的,无论什么样的任务和教导,江晚从来没有反驳顶嘴过,这一次,江晚却说:“张局,您是不是过于理性了,因为他爱我,我也爱他,所以,当疑心起了,只会铺天盖地越来越重,我现在只希望快点结束这一次的案子,陈有利和商七的案子都查清楚之后,我想恢复身份。”
张东伟沉默了一会儿,简洁地回了一声:“好。”
“还有蓓蓓的事。”江晚见张东伟要离开,又开口说:“陈有利的拘捕,必须要在蓓蓓婚礼之后,对于我们来说陈有利是个罪人,但是对于蓓蓓来说,他只是个父亲。”
张东伟停在开关上的手收了回来,他看着江晚说:“现在表面上好像只是陈有利和商七的事情,你想过,如果有一天我们也找到了郑煦也有罪的证据呢?丈夫和父亲的这些事,即使我们瞒过了一场婚礼,也绝对瞒不过以后的日子,到时候你怎么和她说?”
“以后再说吧,蓓蓓的事,等我忙完这些,一定会和她好好说清楚,她现在有些看不清郑煦,哪怕郑煦和商雪儿不清不楚,她也原谅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谈恋爱让她盲目到这个地步,既然她的感情想要个结局,这是她的选择,无论结果是什么,我都陪着她。”
——
冬天的番连市,天黑的很早,七点钟的时候,天色已经是浓重的黑了。
江晚推开餐厅的门,服务生微笑地迎上来,对于江晚这位客人似乎已经非常熟悉了。江晚也轻轻点头,跟随服务生来到了包厢门口。
深呼吸,再深呼吸,江晚扬起几分笑意,完美无瑕地走进了包厢里。
见江晚到了,包厢里的几个人都投来了目光,叶骁直接站了起来,拉着她走到自己身边坐下。
江晚笑着打量了一圈,就算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也对今天晚上的局面产生了几分疑惑。
江晚对面坐着陈蓓蓓,陈蓓蓓左手边是郑煦,江晚右手边是叶骁,叶骁身边是周贺扬。
陈蓓蓓抓着江晚的手晃了晃,“你看看你这排场,我们都等了江总半天了。”
江晚看着陈蓓蓓笑了笑,“是是是,我下班晚了,让大家等我了,今晚算我的,我请客。”
郑煦带着笑意打断了江晚的话,“江总还是改天再请客吧,今天可说好了我来请。”
江晚深深地看了一眼郑煦,“好啊,那我一会多喝两杯,就当迟到的惩罚吧?”
“不许多喝酒!”叶骁低沉的声音传进耳朵里,江晚转过头笑着应下,轻轻地握了握桌子下叶骁的手。
“我今天可是惨啊,你们四个叫我来干嘛,我一个单身狗。”
周贺扬的话一出,除了陈蓓蓓之外,大家都被逗得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