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间充斥着血红色的气流,将整个鹿鸣观映照得如同人间炼狱一般。
严法正不由得感叹道:“这天阶法器的威力确实惊世骇俗,御物一道虽然假借于外物,却未必不能够证得大道,不过这个袁茂山……难了!”
一旁的李千金却是两眼发光,说道:“二位师弟,你们说这东西能值多少钱?”
见到二人投来鄙夷的目光,李千金讪讪道:“我就是随口一说……”
严法正转头看向自己的小师弟,说道:“想不到这御物一道之中竟有如此阴邪的炼器法门,我们几十年未曾入世,也不知这世间变成何种模样了。”
“应该不会如师兄想得那般不堪,就说这山下的徐州城,民风几十年间也仍是一如往日的淳朴。”
严法正想了想,点头表示赞同,正要说些什么,却被张翠山给打断。
“二位师兄仍旧在这里看热闹便好。”说罢便将关着秦九的宝塔递给了二人。
仍旧伫立于半空中的袁茂山把那颗饱饮血气的“心脏”缓缓放回到胸前的机括之中。只听见阵阵机括运转之声响起,他上半身的衣袍便开始寸寸崩裂,一转眼已是几近赤裸,只剩一条破烂的袖子还挂在左臂臂弯处,皮肤下的血管清晰可见,透出亮眼的红光,将他的身体映照得犹如滚烫的岩浆一般,配上一双赤红的双眼,简直犹如血魔降世,甚是嚇人。
袁茂山感受着体内澎湃的血气,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不可一世地说道:“如今我这血盏已与我合为一体,即便你真是金门境的修士我也无惧!”
张翠山能够清晰地感觉到眼前这人的气息提升了一个境界不止,既是同境修士较量,那自己也不好托大,只见他向前跨出一步,嘴唇嗡动,身后便有破空之声传来。
只见一柄带穗长剑自后院飞来,被张翠山稳稳地接在手中,挽了个剑花之后,剑尖直指袁茂山。
先前几番与自己交战皆是徒手,而今才拿出兵器来,袁茂山只觉得自己受到了天大的侮辱。他缓缓地飘落到地面,而后猛然一跺脚,向着张翠山激射而去,只见二者之间出现了一道红色闪电。
到得张翠山面前,袁茂山竟是直接徒手抓住了长剑的剑身,另一只手则抱拳砸向对方的面门。
而张翠山亦是反应迅速,不顾长剑被制,迅速地向右一侧身。左手托住袁茂山的手腕,向下扣去。见一拳未中,袁茂山提起右腿自胸前踢出,直奔张翠山心口而去。
张翠山见状顺势向后一撤,带住袁茂山的双手向后一拉,顿时使其失去平衡。
袁茂山赶忙抽回双手,猛地一拍地,使自己的身形恢复如初,再度向张翠山攻去。
二人你来我往,一时间竟是不分伯仲。
一旁的严法正啧啧称奇道:“想不到一个修炼御物之道的人,这拳脚功夫竟也不差。”
李千金则看着被踏碎的砖石心疼不已。
不多时,张翠山瞅准一个空档,持剑急速刺向袁茂山的胸口,只听见一阵金铁之声响起,那袁茂山的胸口竟然未伤丝毫。
张翠山见一击未果,向后翻身拉开距离。
袁茂山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忍不住开口嘲笑道:“哈哈哈!没想到吧!老夫与血盏合体之后肉身便可以刀枪不入,强度堪比天阶法宝。”
张翠山举起手中长剑仔细端详了一番,似乎是有些心疼。他举起另一只手掐动指诀,指腹在剑身上一抚而过,便只见那长剑上闪出异样的光泽。
塔中的秦九见到这一幕不禁愕然,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师父们掐指诀呢,他之前一直以为,修炼到师父们那个境界便不需要掐指诀了。
站在对面的袁茂山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不禁冷哼一声道:“哼!故弄玄虚!”
说罢,便再度化作一道红色闪电。张翠山亦提剑迎去,
二人来到近处,张翠山率先发难,他撩起一剑直取袁茂山胸口。后者伸出一掌挡在剑尖之前,另一只手正欲抓向张翠山。却听见一阵刺耳的摩擦声,袁茂山便感觉到一阵剧痛自左手掌心传来,低头一看,那柄长剑的剑尖竟然穿透了自己的手掌。袁茂山心中顿时大惊,更加不妙的是,那道士突然一个翻身,一脚踢在了剑柄之上。袁茂山只觉那本已经不再前进的剑身竟裹挟着排山倒海之力向他胸口再度袭来。他赶忙将另一只手也挡在胸前,并快速地向后退去,以期能够卸去长剑的些许力道。
“嘭!”
袁茂山死死地抵住院墙,双手交叠在胸前,而那柄长剑已然是贯穿了他的双手。他艰难地低下头,看见那柄长剑的剑尖已是没入自己的胸口之中。袁茂山怎么也不肯相信,这世上竟能有此宝剑可以轻而易举地刺入他这如天阶法宝般坚固的肉身。
袁茂山的身体被长剑钉住一动也不能动,眼看着对面的道士一步步走来,如同十殿阎罗一般,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恐惧,大喊道:“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张翠山在袁茂山的身前站住,侧身推掌便要结束这人的性命,在他心中,似这等修习邪魔歪道之人都该死。
“你杀了我,你那徒弟便永远也出不来了!”袁茂山大喊道。
铿锵之声传来,那柄长剑只向前移动了一拳的距离。
只见袁茂山胸前的机括尽皆粉碎,露出了里面那个名作血盏的法器,那法器已是被张翠山的长剑刺穿,再无生机可言。
秦九见外面的小师父已经将那个贼老头杀死,便一翻身从面前的窗子翻了出来。一阵恍惚之后,发现自己竟然骑坐在四师父的脖子上,立马翻身下来,对着四师父就是一顿行礼道歉。一旁的二师父则笑得前仰后合。
而见到秦九如此轻松便从塔中出去了,塔中余下的几人面面相觑,然后纷纷效仿,却是一个也没出去,几人甚是不解。
秦九给四师父赔礼之后赶忙跑向小师父,看见那被钉在墙上的袁茂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就要冲上去给丫来几拳,却被小师父拎住了领子,说道:“不可对逝者无礼!”
秦九扭了扭鼻子,只好作罢,然后想起塔里还有被关着的人,于是说道:“对了,小师父,那塔中还有几个和我一样被关着的人,你把他们也放出来吧。”
张翠山愣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那塔里还有别人?”
“嗯,对啊!光我那层就还有五个,其它层不知道。”
得到了秦九确定的回答,张翠山强自镇定,说道:“无妨,等过几日,你大师父打坐结束自然就能放他们出来了。”
秦九不解,问道:“啊?还要过几日?他们饿死了怎么办?”
然而秦九这句话还未说完,就见小师父已经向着二师父与四师父那边走去了。
严法正说道:“小师弟快回房好好歇息吧,剩下的就交给我和师兄来处理了。”
“那便有劳二位师兄了。”说着张翠山便独自回房了。
秦九把塔里还有人的事情也告诉给了二师父与四师父,之后就被两位师父撵回了后院。
袁宗逵和他的四个仆从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眼前是老祖宗袁茂山的尸体,他死也想不到,老祖宗竟会死在这里。方才他便醒了过来,看见了老祖宗与那道士的战斗,当时只觉得心驰神往;而现在,他连抬头看看对方的模样的勇气也没有。
只听站在自己身前的一个道士说到:“这人的尸体便由你们带回去入土为安吧,至于这里发生的事情,你可以原原本本地告诉给你家里的长辈。”那人顿了一下,继续道:“嗯,还有栖霞阁的人,你也可以告诉给他们。”
严法正有自己的盘算,若是对方就此偃旗息鼓那便罢了;可若是对方仍不死心,那么师兄弟几个可就要重出江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