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乘风买了一只烧鹅,两碟青菜,一盘油炸花生米和一壶正宗小烧酒。他把自己家的吃饭用的四只带青花的盘子刷了几遍,确保没有一丝污垢以后,才把买来的菜小心放进去。然后把四碟菜又整齐的放进盒子中,盖好了盖子,这才出发。
六扇门牢狱的饭不好吃。毕竟这里是大狱,犯了错的人才会进得这里,如果想要酒馆饭店的待遇,自然是不可能的。二世界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她已经几天没有吃过东西了,人也跟着憔悴瘦了一圈,可是没有人知道,因为她的黑色面纱从来没有摘下过。
黑寡妇问过她,“你怎么比我还要神秘。我刚进来的时候,也是一身黑衣,所以人家给我起了一个外号才叫黑寡妇。现在我看你才应该叫做黑寡妇。总是带着黑纱不摘掉,这些捕快怎么也不管你?真的很奇怪。”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的脸没有办法见人,无论是谁见到了都吓一跳的。”
“依我的经验,如果你没有毁容,你肯定也是个美人胚子吧?”
“美人?”二师姐嘴里低喃道,“嗐,什么美人不美人的,孩子都十岁了,哪里还有年轻人的那些事情呢。”
黑寡妇静悄悄地看着她,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咽了回去。过了好一会,才说:”他们居然一次大刑都没有给你动过?“
”大刑?什么大刑?“
”这里的刑罚花样很多,我说出来你可不要害怕。“旁边另外一个女犯人说。
”我有什么可害怕的,怎么说我也是江湖众人,什么场面没见过,如果这点就害怕了,那我还怎么在江湖闯荡呢?“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直接告诉你吧。“女犯人顿了顿,又用手摸了摸鼻子,缓缓开口道,”这里面对待女囚的招式有很多,如果进了六扇门不招问题的话,往往第二天就会有大刑伺候。我们姐妹已经受过不少于二十种刑罚了。最耸人听闻的是一位姐妹受到的夹手指的刑罚。“
”夹手指?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刑罚?“
”所谓的夹手指,就是用木条绑在一起,像夹花生一样,把你的手指一个一个放进空里面,然后两个官兵在左右两边用力一拉,任凭你是再倔强的拗蹄子,也保准让你掉下泪来;还有一种,更让人闻之丧胆,叫做金针灌顶。“
”金针?灌顶?“
”对!你看到我的头发了吗?“
”看到了。“
”和别人的头发有什么不一样,你能看出来吗?“
二师姐慢慢的摇摇头,像是怕帽子掉下来一样缓慢,又好似是因为许久没有吃饭,没了力气一样。”没有什么不一样啊?“
女犯人,把自己的头发从后面两只手握住然手使劲往前一甩,头发自然而然分开两半来,中间的部分,却一个坑一个坑的,寸草不生。只是平时,被其他部位的长发掩盖住了,看不出而已。
二师姐吃了一惊,手也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合适了。
”看到了吧,这就是金针灌顶!“
”那你当时一定是苦不堪言吧?“
”岂止是苦不堪言,简直是生不如死。”女犯人低下头,泪水扑簌簌地往地上掉,地上也迅速因为她的泪珠成了湿润的一片,“金针,可不是金子做的,而是一种铁针!这种铁针会预先放进炭火里面进行烧制,并且是当着犯人的面烧制,美其名曰观烧!”
“好美的名字!可惜……可惜用错了地方。”黑寡妇手里握住了一把枯草,说道。
“如果犯人不招,他们就会从炭火里面拿出金针,然后在你面前晃来晃去,对着你做鬼脸,然后展示他们的强硬手段。”
“好恶毒的手段,行刑之前,还要拿犯人取乐!”二师姐的拳头重重砸在了地上,发出闷闷的声音。
“更可怕的在后面。他们会把这金针慢慢从你的头发钉下去,如果不是拿着钳子夹住,没有人受得了这种痛苦。”
“全部钉到底,人还能活吗?”二师姐的眉头开始凝成了一个疙瘩,身体也开始战栗。
“十个人钉下去,十个人都是活不成的,可是他们却不会完全钉下去。”
“不钉下去,那还要怎么样呢?”二师姐的牙齿开始紧咬着,像是一只小狗呲着牙。
“他们会慢慢盯四分之一下去,刚好穿破头皮,但是又不会杀了你,钉下去的时候,因为灼烧而产生的气味,通常会让他们变得兴奋,而受这刑罚的人,比死了还要难受千倍百倍。”
“好恶毒的手段。这就是六扇门的手段?这就是他们查案的方式?”二师姐开始吼道。
“对!这就是他们的手段!这就是六扇门!”女犯人用手指拭去了眼泪,眼睛里似乎爆发着怒火,“我现在什么都不怕了,只要能够报我的金针灌顶的仇恨,我会不惜生命代价。只不过,我也有一个问题想不明白。”
“什么问题?”
“和黑寡妇一样的问题。”
“一样的问题?”
“对!一样的问题,为什么只有你没有受过刑罚,在这里面的每一个姐妹都是受过或多或少刑罚的,不信你看大家的手臂。”
大家很配合女犯人的话,纷纷露出自己受伤的部位,佐证女犯人的说辞。
有的人露出胳膊,有的人露出大腿,有的人掀起了头发,有的人露出了后背,有的人露出了脚掌……形形色色,全部是被拷打的痕迹。
这些让二师姐看了,不寒而栗。江湖漂泊这么多年,她也没有见到过这么凶狠的惩罚。原来这六扇门,比江湖还要江湖。二师姐本来以为江湖才是最险恶的,没有想到这六扇门比江湖还要险恶。
“也许,我的刑罚马上也要到了吧,等着吧。”二师姐低头喃喃道。
好久的沉默,好久的压抑。
“谁是二师姐,出来!”一个官兵叫喊道。
听到叫自己,二师姐浑身发抖,几乎没有办法站起来了。也许她的生活早已经丧失了希望,只有儿子玉麒麟才是自己的最大希望;也许她早就看透了世态炎凉,看透了男人的心,早已经心如死灰,可是面对刑罚和死亡,她还是展现出了求救的本能。
好不容易被官兵拉起来,来到了另外一间稍微小一些的监房,二师姐一屁股就瘫倒在了地上。在她面前的是陆乘风,陆乘风的手边是一个盒子。
看到盒子,二师姐抖得更厉害了,她不知道这里面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这里面究竟有什么惩罚自己的措施。可是她还是不能招,自己做的事情,就要自己扛下来。招了就代表背叛了月师弟,她不能允许自己这样做。
“别怕!坐起来。”陆乘风刚要伸手去搀扶二师姐,突然感觉到这和自己的身份不符,赶紧又把手缩了回来,看了一眼周边的兵士,一摆手,示意他们全部出去。
悄悄瞄了一眼所有的兵士捕快走后,陆乘风慢慢打开了盒子,端出了四样小菜,另外还有一壶正宗小烧酒。
二师姐看了这些,大概是明白了什么意思,原来是最后的一顿饭。断头饭,可是还没有下审判的文书,为什么就要杀了自己呢。二师姐想不明白,这于理不合呀。
“你已经连续三天没有吃东西,不要以为绝食是可以要挟六扇门的。六扇门的手段,你还没有领教过。赶紧把这些东西吃了,另外还给你准备了一壶小烧酒。”
“小烧酒?你怎么知道我喝酒?这不是断头酒吧?”
“断头酒?怎么会呢?”
“不是断头酒,为什么我会吃到这么丰盛的东西,而她们却要吃一些烂菜叶子,发霉的米粥?”
“好吧,既然你已经猜出了有毒,那你有胆量吃吗?”
“胆量?我当然有胆量!”不知道二师姐从哪里来的胆量,端坐起身子来,大口大口的开始吃肉,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