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取其爱,首入其心。欲与其交,先付已情。欲拢其才,乃予其金。欲想其忠,需施其恩。欲要其随,必让其崇。欲用其命,成为其圣。
徐达虎走进屋来对杨清风道“禀大人,固安县一众官员在院中请罪,如何处置?”
杨清风不解的问道“他们何罪?”
徐达虎道“管辖之地出现大量南廷暗探,有失察之责。”
杨清风随徐达虎来到院中,院内灯火通明,一群穿着官服的人跪了一地,哪里见过如此阵势,半年前这些人还是他眼中高高在上的官老爷,如今跪在自己脚下,只一句话便可改变其命运,感慨颇深。
杨清风应付不来这种场合,求助的望向云淡希,他知道她懂。
云淡希会意,对固安县众官员道“各位大人深夜赶来劳苦功高,统领甚为感激,会如实上报王爷尔等之功劳,眼下统领需要休息,还请诸位大人多做安排,切莫在让凶人靠近。”
众官员如释重负,一人略带哭腔道“大人宽厚仁德,不追究下官之过,感激涕零,这就下去安排,绝不会再有此等事情发生。”
杨清风摆摆手,众官退去。
暴风雨过后不会太宁静,总有一些虫鸟渣渣的叫个不停,听到屋外脚步声飒飒作响,一男人轻声道“脚步放缓些,莫吵到大人们休息。”
杨清风躺在床上感受着身体的不适,疼痛和疲倦袭来。此刻他的心也难以平静,回忆起来才感觉一阵后怕,今天是他有生以来离死神最近的一次。
众官员跪在脚下唯唯诺诺的画面挥之不去,他想起门派里那些为了一丝小权而不折手断的同门,年龄尚小之时,总会听到一些成人听不到的私密话。
记得有一次追蜻蜓至一处偏远废旧的院落,听到有女人的哭声和男人的说话声,他觉得稀奇,便躲在暗处偷听。
那男子道“你不愿便不去,只那姓吴的做了执法堂堂主,你也寻我不着。”
那女子哽咽着道“为什么?”
男人道“我会被他们按上各种罪名,然后逐出门派。”
女子急忙道“那样甚好,我们便可日日相伴,就像山下的阿公阿婆。”
男人提高了嗓音道“那样庸碌的活着不如死了好,男儿应有所作为,眼下的机会千载难逢,只有先做了执法堂堂主,日后才有可能掌管华山一派,那时我以掌门身份娶你,是何等荣光。”
那女子道“我不在乎什么掌门,只要你心里有我就好。”
男子又道“若我当不上执法堂堂主,我心会死,便剃度出家,永不露面。”
女子伤心的哭了起来。
许多天后,他在思过涯见到一个人被倒吊树上,便仰头问道“师叔可是在练功。”
那人强睁开眼睛,虚弱的道“你去和我师父说,吴羽翎是被冤枉的,是那贱女人自己钻进我的被窝。”
他眨着俩只小眼睛道“我不认识你师父,你下来自己去找他说。”
吴羽翎虚弱的道“我被捆住双腿。”
杨清风道“那我帮你解开吧。”便去解绑在树上的绳子,奈何绳子系的牢固,他拽了几下,没有半点松动。
突然后脑被重重的拍了一下,眼泪夺眶而出,他回头看到另一位师叔站在身后,委屈的抹着眼泪。
小野种,滚回你的狗洞里,不要和你师父一样令人讨厌。
他哭着跑回华山之巅把经过告诉了师父,师父叹了口气道“权利熏黑了人心。”
杨清风想着想着便沉沉睡去……
次日,天光大亮,杨清风畅快的伸个懒腰,听到自己的院中有谈笑之声,便打开房门观望。
见院中多了一张桌子和数把椅子,徐达虎、邱凝雨、云淡希、二怪具在,徐达虎见杨清风出来,站起身谦卑的道“大人。”
杨清风从桌子上拿起一个糕点塞进嘴里道“我这身材哪里大了,你长得跟只老虎一样,你是“大人”才对。”
徐达虎没想到杨清风会拿自己打趣,想起昨日为保自己,不惜差点送命,顿感亲切,嘿嘿道“属下说的“大人”和“大人”说的“大人”不是一个“大人”。”
此话一出,众人皆捧腹大笑,杨清风道“你看,这属下,大人的一通乱喊,别扭的不行,以后我叫你徐大哥,你叫我杨兄弟可好。”
“这怎么可以,岂能没有尊卑之分。”徐达虎连连摆手,军人出身的他一时难以接受这种无规无距的事。
杨清风也不想和他在过多揪扯,倒是很好奇二怪昨夜去了哪里,他道“昨夜为何不见二位师兄?”
二怪道“我们还没玩够,他们便四下逃走,玩的不尽兴,这可苦恼,只好追着他们又玩了一会。”
杨清风苦笑,世上把杀人当游戏的也就此二人了。
徐达虎接道“二位高人还把头领擒回来了。”
杨清风惊讶的道“可是使双锤之人?”
徐达虎点头。
“在哪里,带我去看看”想起昨夜差点死在那人锤下,便好胜心大起。
徐达虎道“我去将他绑来。”
杨清风激动道“甚好。”
片刻,徐达虎推搡着一名壮汉进来,壮汉一眼便看到中间坐着的杨清风,哈哈一笑道“浪得虚名之辈,侥幸留得狗命,见到爷爷可吓得肝胆破裂?”
二怪蹭蹭窜到那人身旁,欲帮他解身上的绳子,那壮汉颤声说道“士可杀不可辱!”表情极度恐慌,很难想象二怪对他做了些什么,让他如此畏惧。
二怪道“你怕个鸟,你既然不服我的小师弟,我们二人给你解开绑绳,你好和他比较一番,也好让你心服口服。”
那壮汉道“我才不会上当,若我赢了,你们群起而攻之,不受此辱,不如快杀了我罢。”
大怪气的一拍那人脑袋道“脑袋长得这么大,里面灌得全是粪水,你要是赢了,我们就放你离去。”
二怪跟着说道“大脑袋粪水,赢了放你走。”
那壮汉半信半疑的瞟了眼杨清风,后者淡定的站起身道“不管输赢都放你走,只是一个条件,你若输了,不许在中原生活,由此向北出关,找一位法号觉华的高僧,日日聆听其佛法,为自己赎罪。”
那壮汉道“痛快,我可不会手下留情。”转头对徐达虎道“大个子,取我双锤来。”
徐达虎瞪了他一眼,然后对身边护卫努努嘴,护卫会意,转身欲去。
那大汉道“等下。”
徐达虎道“哪来那么多废话,你要干嘛?”
大汉道“多去几个,免得在路上因力气不够将自己砸死,岂不可惜。”
徐达虎冷哼一声领着那名护卫走了出去。
那大汉见桌子上有糕点和茶饮,叫道“肚子空空,口中干渴,输了也难以服气。”
杨清风甚是喜欢此人的脾气。拿起一盘芙蓉酥,又倒了杯茶,想了想,干脆直接把茶壶拿起,递给了那壮汉。
那汉子往地上一坐,自顾着吃了起来。
吱吱吱声由远至近传来,到门口拐角处停下,徐达虎喝道“你个废材,拿俩个空心锤都如此费力,起开我来。”
众人向门口望去,只见徐达虎扛着俩个大锤晃悠的进来,脸上肌肉僵硬,还故作轻松的笑道“不过如此,不过如此。”便咚咚将俩把大锤扔在地上,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悻悻的看着被砸碎的石板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