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中考只剩下二十天。
身边曾经傻乎乎笑的闹的耍流氓的发神经的同学们突然就安静了。除了一天比一天燥热的天气,似乎没有太多的变化。
一周前,傅黎还在因为不想被记迟到的名字,用自己手表走的快慢引出话题和值日生争论不休。值日生表示很无奈,但因为傅黎在班上属于无论性别都会宠的团宠人物………就把她的名字给擦了。
现在,你就是在桌子上跳脱衣舞人家值日生只会翻个白眼根本鸟都不鸟你。
一天,傅黎开始收拾常年不清理的桌子。把桌子里囤放多年的垃圾和废弃的草稿纸、用完的笔芯、没了头的修正带全部都丢了。
傅老师说,她已经被清华大学的少年班录取了。
谭璟一觉醒来,听见这个消息内心深处是懵逼的。他望着傅黎那么单薄柔软的身躯在黄昏里寻找着桌肚子里的书本,心里暗自神伤了起来。
就这么想离开?
同桌:“怎么?缅怀您的分数在?”堂堂赌神,这次的语文测试作文竟然交了白卷……就因为作文题目是检讨当年武则天的**。他当场爆粗口提起交了白卷出去了,后来被班主任给赶了回来。劈头盖脸一顿“教育”。
体育课。
谭璟摸着笔尖虎啦吧唧地向正在打羽毛球的傅黎那跑去,然后向她问了一句刚刚何沈所教的“套路”:“唉,傅黎,我问你个问题啊!”
“讲。”
傅黎头发飘逸,一个反手高远球直接打在了谭璟的脸上。谭璟被无缘无故抽了一大嘴巴子内心是很懵圈的……他捂着脸,要是别人……恐怕他早已不在人世了。
傅黎愣了一下,连忙停下手中的动作关心道:“你……还好吧?需要去医务室吗?真的……对不起啊……”
谭璟摆摆手,道:“不要紧,我想问……你知道,我喜欢什么蛋吗?”
直女癌晚期患者傅黎上线:“什么蛋?鸡蛋?鸭蛋?鸵鸟蛋?乌龟蛋?额……不是吗?”
谭璟微笑着摇头,气氛烘托的恰到好处……但他挺欠的嘴此时输入了错误的信息:“都不是的……我喜欢………你的蛋………”
“啥玩意儿啊???”傅黎懵了。
全班同学再次“友好”地投来了热情似火骄阳炙烤的注目礼……
何沈同学已被气哭在厕所里不省人事了……
同学们再一次活跃的讨论起了关于全班同学保护的CP的八卦新闻………
有人说,谭璟憋得也太辛苦了吧。有人说,有可能,这么可爱的孩子当然是男孩子啦………更有人强词夺理道,我就知道,优秀的男人都是口味独特的……
“对不起对不起……”谭璟涨红着脸眼神故意躲避:“我是说……你的脸蛋………”
“哦,谢谢。”
纯洁的傅黎一笑了之。
体育穆老师抱着篮球飞奔过来,胸前的红色塑料口哨重击她的右侧嘎吱窝。大号的教师运动服飞扬:“都围着看什么呢!都散了动起来!!!一个个胖的跟个猪似的!还不想到补救一下!!!”
“还有你,傅黎是吧?看在你是学校曾经重点培养的学生……马上就要去清华了,我就不说什么了。但别的没有天才脑子的都给我消停点!都才十几岁……懂什么叫爱情吗?别在别人以后的老婆这里浪费青春。”
穆老师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五官端正声音里却透着淡淡的难过感。
在穆老师十五岁时,她擅自喜欢上了她的补习老师。在那个叛逆拧巴的年纪,她谁的话都不听除了那位补习老师。
为了他,她的成绩飞速提高,她的父母很高兴给那位老师涨了工资。
后来,她在毕业时考上了浙江的某所名牌大学。一年后,她鼓足了所有的勇气向这个大她整整十一岁的男人表白,被拒。
她不解,和他相处的那四年………是希望,是救赎,是纯洁无暇的感情萌生的最佳时机,更是她和他产生无数暧昧却从未被他点破的粉红色的梦境。
她有时,真的以为他是喜欢自己的………
后来,她才明白………那句“为了我,好好学习吧”、“我当然喜欢你啊”绝无仅有的私情……而是对金钱的动摇。他只是一个小小的老师,他只不过是图钱罢了。
最后仍然爱着她、肯为她花钱花心思、为她的情绪波动绞尽脑汁的、一直陪着她的人,除了父母还能有谁呢?
他只是陪一位情窦初开的小女孩玩了一场罢了……让这个女孩,最后懂了。
今年,二十七岁的穆老师,还是不愿相信这个世界上爱情的存在。
“是,穆老师。”傅黎点头,默默离远了某人。但下一秒,某人又厚着脸皮蹭了过去。像极了一只大型的二哈…………
傅黎:……………
**
然后,在傅黎踏出校门的那一刻,谭璟没有跟上。他那时根本不知道,那一刻他的独自伤感使他整整七年与她失去了联系。
整整七年,他无数次坐飞机去清华大学找她。音讯全无。
北岛的《白日梦》里曾有一句,“你没有如期归来,而这正是离别的意义。”
可谭璟不愿意相信和她的离别。
就这样,在一个沉重的血红色的黄昏中,十五岁的傅黎告别了十五岁的谭璟,但命运告诉他和她………缘分未尽。
七年后,A市机场。
一位戴着墨镜口罩目光冷艳孤傲的二十几岁光景的女子被无数举着粉红色牌子嘴里喊着口号的一群疯狂的人们穷追不舍,囧迫又尴尬。
“女神!!!看看我!!!啊啊啊啊!!”
“我爱你黎黎!!!我要和你一起生猴子!!!”
“你还是和猴子一起生猴子吧。”
她身旁一位眉目冷俊的男子伸开双臂给她挡着人们“热情”的拥抱,大概三十分钟后,他们终于来到车上大吁了一口气。
“谢谢你啊,肃文。”女子的笑声像似春风袭来,春和景明。
“没事,饿了吧?我们去吃饭吧,最近新开了一家日料店……你可以试试。”
“好啊。”
女子温和点头,拨通了某人的电话。
一直藏在离宝马不远处角落里的某人也拨通了电话。
“阿盐,我回国了。”
“老大,嫂子她回国了。”
一直尊称自己为“朕”的小姑娘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自称“我”的平凡无奇完全可以融入人群的小女子傅黎。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本来想躲那个人一辈子然后独自找到线索再回去。但,长在自己身上的那双脚却情不自禁过了七年又来到了这里。
好吧,我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