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才发现上一章的章名的被吞了......现在已经改过来了......)
“啊?”
正准备好言安慰许宣一番的白服老者一下没反应过来,看着刚刚还沉浸在至亲离世的悲痛之中的年轻人,眨眼间便换了副表情,一脸好奇地问着东京的天气。
虽然这年轻人故作淡然,但他眼睛深处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悲伤,是瞒不了人的。兴许是心里悲痛,不愿多作提及罢,易李自顾的想到。
回忆起当年自己父亲病逝,他也是整整守孝三年。如今十多年过去,每次别人一提及先父,仍是忍不住神伤。
易李年过半百,阅人无数。眼前这年轻人对待亡故双亲尚有如此感情,一看就是个重情重义之辈,确与他年轻时候有几分相似。
易李点点头,自以为猜到了许宣的心思,便顺着答道:“往年这个时候,老夫在东京身着薄衫都觉得酷暑难耐,今年年初时,北方又遭了旱灾,想必比去年更热,百姓生活也更不易。还是杭州好啊,四季宜人,这杭州城里人人安居乐业,繁华安定比之东京也不逞多让。”
许宣见转移话题成功,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东京即大宋首都汴京。
自五代以后,宋太祖为避免再出现军阀割据的乱世,收兵权于一手,皇权空前高涨,集于首都汴京,宋代因此也是中央高度集权的朝代。
再者,为了解决五代武人政治的积弊,大宋朝廷鼓励读书,宋太宗以后更加崇尚文治,重视科举,读书人的身份地位大大提高,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理念吸引了全天下希望一展抱负的读书人,通过科举选拔出来的士人可以说是整个大宋精英中的精英,几乎都集中于汴京一城。
无论是人才,还是钱粮武力,整个大宋的资源都向着一个地方倾斜----汴京。可以说掌握了首都汴京,就掌握了半个大宋。这也是为何前世金人南下,攻破汴京,将汴京劫掠一空之后,北宋便灭亡了。赵氏一族也几乎被一网打尽,尽数掠往北方,若不是当时逃了一个康王赵构,这宋朝估计就没有下半场了。
虽说杭州也繁华,是东南第一大城,但与汴京相比,还是远远不如的。
许宣现在身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大宋,对这个世界的情况掌握还不够充分。在“许宣”的记忆中,他生于杭州,长于杭州,除了皇帝换了一个之外,对于汴京其他的情况几乎一无所知。
要想获得在这个世界立足的主动权,掌握足够的一手消息是非要有必要的。在前世信息大爆炸的时代,获取消息的途径太多,太快了,打开手机就能看到世界上任何地方最新发生的事情。以至于他平时几乎忽略掉了这样一个重要的时代优势。
如今他处在通讯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信息交流极不通畅的大宋,才知道情报消息有多么的重要。
一条消息要从汴京传到杭州,差不多要一个月的时间。就算是前任皇帝驾崩的消息,由官驿加急传递,到杭州时也过去了半个月。况且也不是什么消息都能传出来的。
时间就是金钱,金钱就是生命啊。许宣心里感叹道。
如果能掌握汴京的情报,那么基本就掌握了整个大宋的动态。汴京有什么风吹草动的,他也好早作打算,提前应对。例如若是汴京又被攻破了,他也能早点得到消息,跑路也能比别人多跑几天……
好歹前世也看了不少穿越小说,做些未雨绸缪的事情是一个合格穿越者的基本素养。
许宣心念一动,有了个想法,这老头来自汴京,正好向他了解了解汴京的情况。而且明年通过解试后,他也要进京参加春闱。许宣在汴京并无相识之人,现在提前认识个熟人也是件好事。
微笑是拉近关系的第一步,许宣决定先讨好一下这个叫易李的老头,多打点的汴京的消息,交个朋友嘛,反正也不费钱。
“老先生此言差矣,汴京乃天下第一巨城,八荒争凑,万国咸通,汇聚天下之才。”许宣一脸微笑地拍着马屁,“而今官家正值盛年,继位以来,励精图治,使百姓安居乐业,小子远在杭州也听得官家贤明,有祖宗之遗风。而今开科举、广纳贤才,更是不拘门第,使得我辈寒门子弟有机会一展抱负,实乃我辈读书人之幸事。”说罢还装模作样地朝空**了拱手。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一天下来,许宣的马屁功力大涨,愈发精进了。
果不其然,一通马屁拍得易李十分受用,他抚须笑道;“呵呵,汴京之盛,犹胜唐时长安、洛阳十倍。”
“生逢盛世,见此盛况,乃吾之幸也。许小兄弟他日若来汴京,记得来阊阖门外太师府桥寻老夫,老夫定当好好尽一尽地主之谊。”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许宣暗喜,脸上却没表露出来,不卑不亢地道:“多谢老先生盛情。待小子明年取解后,一定前来汴京拜访老先生。还请老先生勿嫌叨扰。”
他看了看门外,已经没那么热了,便起身说道:“老先生和史兄初来杭州,若不嫌弃,便由小子先一尽地主之谊,游一游西湖美景。”
他决定趁热打铁,再拉近拉近关系,多套些消息,免得到时去了汴京连他家门朝那边开都不知道……
“那就多谢许小兄弟了。”易李呵呵笑道。
史坦森也露出一口大黄牙,一巴掌拍上许宣的肩膀,咧嘴一笑道:“许兄不仅胸怀大度,还如此热情,史某真真是瞎了眼,差点错失一位好友。”
这一巴掌拍得许宣打了一个趔趄,肩膀生疼,不用看就知道肯定红了一片。若不是看着史坦森笑得一脸真诚不似作伪,许宣真要怀疑他刚才是不是故意麻痹自己,现在伺机报复了……
许宣叫过小宋嫂把三碗鱼羹的钱一起付了,一边揉着肩膀一边说道:“好说好说,趁着这会儿不热,咱们便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