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亚伯拉罕先知的一场预言,全世界犹如在滚烫的热油中滴入了一滴清水,突然翻滚炸裂开来,各方势力各有所想,但无一例外地都让这个原本已然混乱不堪的世界再度雪上加霜。
……
此时,远在他国的何翼一行人对此毫无知觉,正踏在前往赤湖镇的路上。
从边郊到赤湖镇的路程中必然要经过城河镇镇区,镇区连接着何翼从小到大居住的村庄,再往前就是沿江大坝。
“怎么会这样!咳咳…”方才踏入镇区,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废墟,原本低矮楼房的玻璃全部是碎裂的,脚下的柏油大道也是坑坑洼洼,活像是经历了一场浩劫。阿翼也因口干舌燥而剧烈咳嗽,虚弱的身体状况让这个大小伙子几近晕厥。
“水!”阿翼看到一个断裂弯折的水龙头内正往下哒哒滴水,情不自禁地冲上前去准备喝。
“不能喝!”丁队长一把拉住我!
“这些水里有大量的辐射,喝了会更加痛苦的!”丁队长铿锵地说道,随后把自己腰后的水壶递给了我。“喝这个,还有一半”
阿翼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抢过丁队长递来的水壶,咕嘟咕嘟大灌了两口,随后又想到阿茹和奶奶也需要水,又给两位亲人喂水。半壶水三个人分着喝也只能解解燃眉之急,阿茹还好,我也能撑一撑,奶奶的身体却已经虚弱到极限了,再这么下去,这短短的5公里怕都是撑不过去的!
“对了,小卖部!小卖部有饮用水!”望着这片废墟,我想起原来镇上小卖部的位置就在我面前几米的范围。看着这片杂乱不堪的废墟,大块大块的混凝土废石却让我倍感无力。
“来!我们一起!”丁队长看了看艰难地靠着半面砖墙站立的奶奶,随后对着我说道。
丁队长和我一块又一块地搬开沉重的废石,随后阿茹也加入到搬石头的行列中,我和丁队长看着瘦小的阿茹费力地搬着一小块一小块的石头,双臂也瞬时充满了力气。就这样搬了一个多时辰后,天也黑了下来。终于,在一块庞大的,足有一米多长的废石的缝隙下看到了倒塌的货架,但这块大石头看起来足有半吨多重。
“这怎么办?”我不禁问丁队长。
“……”丁队长沉默了一会儿,拿起背后的步枪
“用这个!……砰砰砰……”丁队长开枪破石之前我抱着阿茹躲到了5米开外的地方,避免被破开的碎石崩伤。
近两个时辰的努力,终于不负所望,巨石被破开搬走后,货架底下果然有完好的瓶装饮用水,还有一些包装食品,包装食品早已变质发臭无法食用,但水还能喝。一行四人跟没喝过水一样,恨不得把胃灌满,而后往丁队长的背包里塞满了一瓶瓶水。小阿茹也抱着三瓶,笑嘻嘻地像是战斗结束后缴获了战利品一样。
“天已经黑了,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丁队长说道。
其实天黑也是可以赶路的,但为了照顾奶奶和阿茹,我和丁队长一致认为不必冒着这个风险。
好不容易找到一处大小合适且安全的半塌陷凹地,丁队长展示了他极强的生存技能,不一会儿就用刀子燃起了火,我们就这样围绕着火堆休息。
丁队长从背包底部掏出两袋行军干粮,掰成四份分给了大家。奶奶咬不动压缩干粮,在我的积极劝说之下终于把那半块发饼吃了一半,另一半又塞进怀里紧紧捂住。小阿茹倒是来者不拒,咔哧咔哧地嚼着,小家伙牙口倒挺好!最后我吃下了那份原本给奶奶的干粮,丁队长却没吃,把剩下的干粮再一次塞进包里。
“丁叔叔你不饿吗?”我看到这似曾相识的一幕,不禁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奶奶,对着丁队长说道。
“我们现在急缺食物,几乎所有的联盟战士都深知这一点,所以我们早就养成了节省食物的习惯,一般不到万不得已或者饿到不行,我们会始终保留最后一份食物。”丁队长淡淡地说道,仿佛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丁叔叔,我记得在我们进入避难所之前,绝大多数人都是衣食无忧的吧!”我问道。
“是啊!但,那已经是过去式了。这两年多因为大战,绝大多数土地都被污染了,在被污染的土地上即使能够耕种,也会因为土壤的连带性而污染作物,种出来的食物也是不能吃的。即使存活的幸存者,大多也会因为体内辐射过量而痛苦死去!或是因为饥饿死去!其实没有区别,都是这场浩劫中的牺牲品…”丁队长语重心长地说道,最后的语气中透露出些许伤感。
“那,世界联盟呢?世界联盟不会救他们吗?”我追问道。
“问题也正出在这儿,世界联盟的救灾能力也很有限,在青藏高原那种环境下,目前的粮食产量是远远不足以拯救所有人的,所以...我们也是被迫抛其劣、择其优啊…”丁队长的解释似乎有理有据。
“所以,就任由那些难民活活饿死在避难所里么。”这句话仿佛戳中了死穴。
“……”丁队长沉默了。
半晌后丁队长看着我缓缓说道“你们是幸运的!……”
“……”我没有应答。
什么时候,人连活着都是一种幸运?亦或者,活着,一直都是一件幸运的事吧……
夜里一直很安静,安静地有些不正常,没有昆虫的鸣叫...没有一丝的喧嚣,竟让我怀念起上大学时终日吵闹的宿舍,也不知他们三个是否安好。想着想着,一股倦意袭来,片刻之后便半躺在瓦砾上进入了梦乡……
“哎...”丁队长坐在火堆旁倚靠在瓦砾墙边,看着毫无星光的夜色,暗暗叹了一声。
第二天,奶奶很早就醒了,许是年纪大了睡眠质量也不太好,平坐在烧完的余烬边,神情依然落寞且彷徨。
丁队长似乎一夜没睡,因为我睡着时他是醒着的,醒来时他依然是醒着的,唯一的区别只是挪了个位置。
“军队的人,熬个一夜两夜的应该都没啥大问题吧”我不禁想道。
最后醒来的是小阿茹,小家伙毕竟还小,需要充足的睡眠,阿茹揉了揉睡眼朦胧的大眼睛,看见我和丁队长正微笑地看着她,立刻露出天真而纯洁的笑容。
大家喝了一些水,便开始前往丁队长的小队驻扎的赤湖镇了,路上的瓦砾碎石到处都是,路面也是坑坑洼洼,为照顾队伍中的一老一少,我们的行进步伐也是慢悠悠地。
马上就到城河村了,一路走来看见的残破不堪让我并不对家乡的景象抱有多大期望,可真正看见时,依然不免心里难受。整个城河村300户人家的民房被尽数夷平,只能靠脑海里模糊的印象分辨,这里原来是哪户人家的房子?那里原来是哪户人家的房子?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一行人向村中心缓缓走近,那两处大池塘的轮廓依在,可里面却是空无一物,不,还能看见些许鱼虾的骸骨和被崩到池塘内的瓦砾碎片。虽有伤感,但我们没做太多停留,一路向东走,来到了梅子山。现在本是春天,但却看不见本该款款盛开的桃花苞,原本半山的桃树,仿佛是被一场大火烧尽一般,大多已看不见踪影,唯一能够证明它们存在的印迹只有留在地面上的一小截残根,我走进它们,发现面前有一截残根上竟长出了花苞,我感动到不能自已,我没有摘下它,从阿茹怀中拿了一瓶水,浇在这株残根下,心里不禁升起一股对大自然的敬畏。
这株倔强生长的桃花,竟让我领悟到人生的真谛。我在心中暗暗发誓“即使烧毁殆尽,仍要顽强不息!”
微凉的晨风不时划过脸庞,我在这株桃花苞前伫立良久…
“阿翼!该走了…”丁队长的催促将我从感悟中拉回现实。
“好的…走吧……”我点了点头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