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琦姜最近一直都逗留在断情峰上与徐英洛一起练习功法,因此她并未能如赵岩般第一时间就知道吴伯崖受伤的消息。
对于是否将这一消息告知琦姜,赵岩犹豫过后,还是选择了暂时的沉默。
这种心态就如同当初阻拦他的徐寒芸一样,一来告诉琦姜也没什么作用,二来他不想让琦姜与自己一样,偷偷离开道宗跑去西戎寻找草药。
一个卧床不起吴伯崖已经让赵岩足够难受了,若是琦姜再发生什么意外,这种打击足可以把赵岩逼疯。
想到了吴伯崖的伤势,赵岩心中的焦虑更加难以抑制,当夜,赵岩便施展了分身术,而后点燃了油灯,将自己的影子印在了窗上。
这事他熟,,电视上经常这么演。
布置好了一切,赵岩又留下了竹简,写明了自己的去向,而后换下了道袍,悄悄的潜出了终南山,向着西面飞驰而去。
一路风驰电掣,三日后,赵岩终于灵力不支停了下来。
在云上张望了一番后,赵岩发现四下荒凉幽静,附近既无庙宇也无村落,便只能按下云头,找了一颗还算繁茂的大树飞了过去。
赵岩心中所想的只是借着树荫来遮挡一下骄阳恢复一些灵力,却没想到刚到树下就发现了一个倒卧在此的男子正在呼呼大睡。
赵岩打量了一下睡觉的男子,此人头包青巾,方面短须,身材壮硕,身上的短衫打着补丁,脚上穿着破旧的草鞋连脚趾都露出来了,一幅典型的田舍郎的打扮。
想到四周既无村庄也无农舍,赵岩立时心里提起了警惕,小心的抽出飞剑,走到了方面男子身后。
‘咔嚓’一声轻响,赵岩脚下树枝折断,而那方面男子也是闻声惊醒,翻过了身子。
“嗯”,方面男子与赵岩打了个照面,随后一个翻身从身下抓出一根木杖,就立了起来。
而后方面男子,看着赵岩不禁疑惑出声道:“观阁下的面相也不是恶人,为何要对我刀剑相向呢。”
赵岩心中的疑惑未消,仍是举剑在手,沉声道:“在下对人没有恶意,对妖那就是另当别论了。”
“你说我是...哈哈哈哈。”听到赵岩怀疑自己是妖,男子立刻笑出了声,好不容停下后,才辩解道:“嗨,兄台你误会了,在下是人不是妖,到这里来乃是为了游学,阁下快些将长剑收回去吧。”
方面男子的做法十分的爽直,在知道一切都是误会后就扔掉了木杖,同时从树下拾起一个包裹。
赵岩略带犹豫,又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方面男子身上确实不带一点灵力,这才走了上去,不过赵岩并未收回飞剑,而是将它随手插在了一边。
包袱打开,方面男子从中取出了几张干饼递到了赵岩的身前,随后笑呵呵的问道:
“看兄台一脸急迫,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在下鲁国孔丘,若是兄台不嫌麻烦,可将问题说于我听听,在下说不定我还可以为兄台分忧呢。”
“孔丘!你是孔仲尼,孔子!”,赵岩闻言吃了一惊,恍惚有种参观名人故居的感觉。
“咦,兄台怎么知道我的字号,我和兄台是初次见面吧,还有可不敢说是孔子,我游学至今还未取得一丝的成绩,孔子的尊称我可当不得。”,孔丘一面诧异,一面冲着赵岩摆手。
赵岩这才醒悟,此时的孔子尚未成名,连忙自报了名号,并解释道:
“孔先生真是不好意思,在下乃是终南山的一个修士,出山之前师长辈帮我测了一卦,算出我会与你相遇这才会报出先生的字号。”
赵岩随口胡诌了一句不存在的算卦将自己之前的语出惊人糊弄了过去,不过毕竟是直面几千年前的孔圣人,赵岩不自觉的就压低了身段,话语也说的相当客气。
没想到孔丘却是颇为的豁达,摆摆手道:
“诶,有缘相遇就是朋友,你不必跟我这么客气。这样吧,咱俩就以兄相称,看面相我比你大点,你就叫我孔兄我叫你赵贤弟,这样也能省去许多的麻烦。”
孔丘的豪爽大出赵岩的意料,他从未想到前世的圣人居然会是如此性格,不觉心中有几分好奇,便依言叫了声‘孔兄’并盘坐在孔丘的面前与其一起分食起干饼。
面对孔丘,赵岩一时还有些拘谨,不太敢胡乱说话,倒是孔丘十分的健谈,天南海北的聊着自己的游学见闻,最后将话题引到了赵岩的身上。
“据贤弟所说你是终南山的修士,只是不知道贤弟是哪一派道统的,道家还是阴阳家?”
赵岩听闻一愣,这事他还真就没有注意过,他只知道有百家争鸣,却从未想过自己也在百家之中,仔细的回想了一番,这才在脑中翻到了记忆,赶忙道:
“我是道家的弟子,孔兄可选好了道统。”
听闻赵岩的问话孔丘练练摇头,“还不曾选择道统,我在外游学多年,看遍民生疾苦,一直都想选择一派道统学习,好为天下万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不过至今我还没有一派道统能入得我的眼中。”
孔丘的话语之中透露出了一种睥睨天下的霸气,使得赵岩无形中有种高山仰止的感觉,随后只听孔丘继续道:
“我这么说话并不是看不起世间的道统,各派道统各有长处只是不适合为民谋福,墨家虽有兼爱非攻之说但是格局狭窄,将眼界定在了各国征战之上,对百姓则是苛求简朴,我认为这就是本末倒置。”
“医家虽然治病救人布施天下,但是救治的不过是身体的顽疾,穷尽一生所救性命多不过百,然而候王一声令下顷刻便可斩首千人。”
“法家笃信酷刑历法,然而这不过是将猛虎豢在百姓之侧,一时尚可使得百姓臣服,可却不是长久之策,日后不过两种可能,百姓起身杀掉饿虎或是饿虎凶残吃掉百姓,也不可取。”
......
孔丘针对各家道统一一评论随后又一一否定,显然是对各家的道统都有一定的了解,赵岩听了半天也没听到道家的道统便不禁问道:“孔兄可想过入我道家。”
孔丘呵呵一笑,随后摆手道:“压根未想过,我在游历之前就没有考虑过道家和阴阳家,试想一个藏在山中一心修仙的门派怎会将万民福祉放在心上,都是些资质绝顶的人才,却偏偏要躲入深山,只为王侯做一些斩妖除魔的小事,可惜啊,可惜...”
随后孔丘就想到了坐在身前的赵岩,连忙拱手道:“赵兄莫怪,我这人一说到道统就不自觉的爱与人争辩,其实就像是我先前所说的那样,各派道统都有所长,绝无贬低道家的意思,还请赵兄见谅。”
赵岩倒是没有什么责怪的意思,本来吗,自己躲在深山修炼为的不就是长生成仙吗,人家所说的也没什么毛病。
除妖也是一样,大衍修士从来都是出入于天子诸侯宫殿,对于贫寒百姓家中之事则从未过问过,至少赵岩经历的除妖是这样的,所以人家批评你不为万民着想确实没毛病。
“那孔兄可想过自立道统?成立一派为万民谋福的道统。”赵岩问出了他最想问的问题,自己一个穿越过来的小人物,若是能在这个世界推动儒道的成立那说不定后世的记载中也会有自己一笔。
听闻赵岩的问话,孔丘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才大笑道:“赵兄此议甚好,哈哈,与赵兄说话真是痛快,不过”,孔丘话音一转有些懊恼道:“如今我脑中的想法还不够完善,总觉的缺些什么,还需再等一等,不过若是日后真的成了我必定通知赵兄。”
孔丘的豪爽令赵岩逐渐忘记了眼前之人的身份,到最后二人不仅谈笑风生甚至还做了个简单的结拜仪式,就这样赵岩有了个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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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经过了一日的休息,赵岩灵力已经基本恢复准备继续西行,临走的时候他不禁问了孔丘一句,“大哥要去哪里,若也是往西我可再护送大哥一段。”
“西!我我是要往东啊,这里不是秦国东面吗!”
赵岩止不住一拍额头,他这才知道,原来鼎鼎大名的孔子是个路痴,连忙为其指路道:“大哥这是西面,你要是再走下去就到西戎了,那里妖邪聚集,你又没有灵力傍身怕是要吃大亏的。”
孔丘有些不好意思的转动着手里的木杖,脸色微红道:“让弟弟见笑了,大哥对方向确实不太敏感。”
最后赵岩无奈,只能往回将孔丘送出了一段距离,看到远远的有了可供问路的人家,才与孔丘拜别。
没想到就在赵岩想要离开之时,忽然见蒙面一大汉从一旁的草丛中翻了出来,手持一把破木棍向着两人大喊道:
“留下钱粮,保你二人不死。”
赵岩凝神细看,发现此人衣衫褴褛,鞋子也丢了一只,且体内也没有灵力只是一个普通的劫匪,便没当回事。
正要取出飞剑将贼人赶走,忽见孔丘居然听了那大汉的命令摇摇晃晃的向他走了过去,赵岩正在惊讶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耳中似传出了某种异动,随后一阵飘扬的歌声传来,赵岩的眼中也出现了异像。
此时赵岩的眼前哪还有什么劫道的大汉,只有已经痊愈的吴伯崖正带着自己的师妹琦姜在向自己招手,在他们身边居然还站着自己的父母,他们不仅没有去世还在那里微笑的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