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墨秋的话里,赵岩也猜到了这是庙鬼的计谋,只是不知道他是否会与这诡谲的瘟疫也存有关系。
想到这里,赵岩几乎等不下去,连夜就离开了客栈,直接开始在附近搜索起了庙宇。
好在赵岩已经吃过了金睛果,就算此时在黑夜中也可视物。
墨秋则是觉得赵岩刚刚苏醒,身子还羸弱,担心他出事,因此也随赵岩一道离开了客栈,半开的屋门闯入了一股夜间的凉风,油灯上的火苗被风吹的来忽明忽暗,却始终没有熄灭,小小的却又很顽强,一如赵岩和墨秋心中的那点羁绊。
--------
所幸瘟疫爆发的地点是在临淄城中,以临淄的人口来说,用来求神的庙宇自然不会太少,因此赵岩的努力没用上半个时辰就有了结果。
此时已是深夜,再鼎盛的香火也到了该歇息的时候,因此赵岩身前的庙宇黑漆漆的,没发出一点亮光。
不过赵岩却不在乎,他一脚踢开了庙门,气势汹汹的闯了进去,掏出火引,点燃了烛火,而后将一大把香灰狠狠的撒了出去。
召唤庙鬼其实只如之前那般只需要一小撮即可,而赵岩使了这么大一捧自然是出于对庙鬼的愤怒。
香灰遇火而燃,紧接着便见庙鬼再次显露出了身体。
庙鬼一落地立刻看到了满天的香灰,慌忙不跌的开始收拢,这些香灰可不是寻常的东西,这些可都是他活命的根本,若是被消耗光了,庙鬼的生命也就到了尽头,因此由不得他不小心啊。
见到收集香灰的庙鬼,赵岩一脚就踹了上去。
这一脚势大力沉,将庙鬼踹得连翻了几个跟头才停了下来。
望着一脸阴沉的赵岩,庙鬼立刻就想明白了事情的因果,他也不敢再收集香灰,只是战战兢兢的跪在了地上,听候赵岩的发落。
“为何骗我?”,赵岩语气极为的不善。
“我没有啊,那些许愿的百姓确实说了见到洁钩后就会生病,我告诉你的都是事实啊。”,庙鬼强自申辩。
庙鬼一直都是这样的性格,欺骗他人之前就会为自己找好退路,说事情从来都是只将一半,听起来是真的,可是真的按照他的话去做,却又会发现这根本就是一个陷阱。
赵岩也不语庙鬼多做口舌上的争辩,他拿起一把香灰直接就撒向了四周。
香灰落在赵岩的肩头,庙鬼好像看到了自己正被吞噬的生命,慌忙用力磕头。
“再问你一遍,为何要骗我。”,赵岩已经没兴趣再与庙鬼周旋,将剩余的香灰全部拿了出来,伸到了庙门之外。
庙鬼看着在夜风中在一点点变少的香灰,他终于怂了,哭喊着说明了因果。
就如当初庙鬼利用赵岩对抗媪妖一样,只不过在这里,赵岩扮演了媪妖的角色,而那些洁钩就是用来铲除他的手段。
庙鬼既然能说出洁钩的名字,自然是对洁钩有所了解,他知道这些怪鸟还称不上妖兽,他们灵智并未全开,道行不会太强,虽然单独一只根本不会是赵岩的对手,可是这些洁钩却总是喜欢成群结对的居住在一起,正好适合用来引诱对付赵岩。
同时庙鬼已经做好了打算,只要赵岩一死他就去临淄郊外将自己的香灰取回,到时只要他小心一些,那些洁钩是不会为难自己的,而取回香灰他就彻底的自由了。
而且就算赵岩没死庙鬼也不害怕,因为他通过与赵岩的对话已经发现了,赵岩似乎是对这洁钩的习性以及法术都不太了解,若是他没被杀死应该也不会发现自己的计谋。
他估计赵岩只会以为是自己修为不够敌不过这洁钩而已,估计接下来还会想办法与洁钩死磕。
庙鬼自以为自己妙计无双,可是却偏偏没料到会出现了个墨秋坏了他的好事。
“自由,你想要自由是吧。”,赵岩听完微微倾斜手掌,又有大片的香灰被风吹散。
庙鬼连忙跪地,死命的磕头求饶道:“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您饶了我吧,我不敢了...”
庙鬼的求饶声没有一丝停歇,空旷的庙宇里不停的回荡着‘咚咚咚’的撞地声。
“你到底知不知道这瘟疫是谁在背后捣鬼。”,在手中的香灰还有半把的时候,赵岩停了下来,恐吓的效果已经达到,赵岩并没有想要真的弄死他。
庙鬼不知赵岩所想,但是他却清楚的记得赵岩以前说的话,‘你要是没用的话,我还是要杀了你。’
因此庙鬼开始仔细回想,在赵岩不耐烦之前他终于有了答案。
“有了有了,我记得最近来许愿的百姓中还有人说过,最近自家门口总能遇到一个摆茶摊的,那人品性很好,经常会施舍免费的茶水给他们喝。”
“茶摊?!那摊主什么样子!”,赵岩脑中想起了那头生胎记的茶摊主。
“黄袍黄帽,让人看着有点不舒服,但是人很和蔼,总是在笑。”
“头上可有一块暗黄色的胎记?”,赵岩问。
“不知道,许愿的人没说,都只说他带着帽子。”
“你可认得类似的妖物。”
庙鬼所说的茶摊主与赵岩见到的那个茶摊主渐渐开始产生了重合,不过为了保证他这次不再有所差错,故而赵岩问的很仔细。
“不认得,我从来没听过这样的妖物。”,庙鬼飞快的回道,同时内心嘀咕了一句“我都不确认他是不是妖物。”
赵岩皱眉沉思,这时一直在身旁听着二人说话,没有出声的墨秋忽然开口了。
“赵岩,那可能是黄父鬼。”
“黄父鬼?”,赵岩诧异的重复道。
“不错,这种鬼物历来都是靠散播瘟疫来提升自己的道行的。”
“而且跟据你的问题和那庙鬼的描述,我觉得你们二人所说的茶摊主应该同属一人,而且他也与黄父鬼有很多类似的地方。”
“据典籍中记载,黄父鬼长得与常人一般无二,经常穿一件黄色的袍子戴一顶黄色的小帽。”
“而且这黄父鬼还能通过对着常人发笑来散播瘟疫,只要是百姓看过他的笑容后就会感染。”
“至于这黄父鬼的区分也很简单,只要扯开他的衣袍,打掉他的帽子,就能发现,他在胸口以及头顶上都有一块黄色的胎记。”
“因此,我断定你二人所说的茶摊主应该都是一人,就是那黄父鬼。”
“你确定?”,赵岩还是有些疑惑,他不想伤了无辜之人。
“很简单,你我找到那摊主,将他胸口的衣服扒开看看便是。”
“走,我们立刻去那茶摊。”,赵岩扭身就出了庙门。
“别急,我们需要帮手,那黄父鬼感染了如此多的百姓,现在肯定道行大增,我们两个人恐怕拿不下他。”,墨秋劝道。
“你们巫祝宗来了多少人手?”,赵岩问。
“不多,算上我只有三个,我们只是一个来调查病因的前站,虽然后面还会有同门过来,但是却要在十日之后。”,墨秋回道。
事实也确如墨秋所说,巫祝宗根本没有料到会有赵岩这个变故,更没有料到,居然有修士会与庙鬼产生交集,一天之内就打听到了情报。
听完墨秋的话,赵岩也知道这点人根本不够,他立刻就想到了与自己一道来此的渡生宗的十位师兄,以及扁鹊。
赵岩心中暗自盘算了一番,此时渡生宗的十人分散在城中,不知道都散落在哪里,若是一个一个聚齐不知道要到那年那月。
若是自己在临淄上空,大声呼喊恐怕又要惊动黄父鬼,如此一来,自己只能先去找扁鹊了。
想通了事情,赵岩对着墨秋道:“这样,你先去那处茶摊看着,不要轻举妄动,我次来是与渡生宗一起,我这就去寻找帮手,等我回来之后,你我再一起行动。”
墨秋自然没有什么不满,点头称好。
然后赵岩又叫来了仍跪在地上的庙鬼。
“你带着墨秋去白日里你跟我说的那处民宅区,那茶摊也很好找,就在沿着那民宅区前的石路上面,这次要是再有差错我定然不会饶了你。”
而后赵岩不再停留,风一般的离开了庙宇,直奔齐国王宫寻找扁鹊。
------
王宫之中,扁鹊正在为齐桓公做着最后的治疗,只见他将用银针将一个个红疹挑破,而后又取出几枚银针扎在了齐桓公的几处穴位上。
随着银针扎入,齐桓公的各处伤口上立时涌出了大量的黄色脓血,待到脓血流尽,扁鹊才用白布将伤口裹上。
“去将这粒丹药用水化开,等到齐候醒来,你就敷在他的伤口上面。”,扁鹊一边说着一边递给了站在身旁的一个侍从一枚丹药。
侍从领着丹药离开后,扁鹊对着鲍叔牙道:
“你说管仲遇到了飞行的怪鸟,那管仲是否也得病了。”
“管仲并未得病,可能是因为他也是修士,身体多少会比齐王强上一些。”
“他人呢,你去将他叫过来,我还有些事情问他,我看齐王的身上的脓血,不像是寻常的瘟疫,这背后似乎有妖邪作祟。”
齐桓公的病情使扁鹊会想到了当初李希与妖物联手散播的瘟疫,心中不禁起了疑惑。
“稍等,齐王病重,这几日一直是管仲在代替齐王处理朝政,我这就去将管仲找来。”
就在二人说话之时,忽听宫殿之外传来了一阵嘈杂。
一个熟悉的声音自门外传入了扁鹊的耳中。
“让开,我是扁鹊的徒弟,我有要事要找我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