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黄父鬼已经身死落地,但是包围的一众修士还惧怕这黄父鬼的毒雾,因此一个个都远远的避开,没人敢上前查探。
扁鹊也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因此他带着赵岩率先飞了过去。
此时躺在地上的黄父鬼已经彻底没了气息,羸弱的身子就好像是一个被扎了数个绳结的破布袋一般,徒劳的在凉风下摆动。
赵岩想要上前查看,却被扁鹊伸手止住,紧接着就见黄父鬼的尸身开始渐渐的分离,最后化作了满地的黄沙。
“唉,只是一团沾染了疫毒的黄沙罢了,为何非要兴风作浪,行这违背天道之事。”
面对黄父鬼化作的黄沙,扁鹊发出了一声叹息,这叹息好像是说给赵岩听的,也好像是说给黄父鬼的。
经过短暂的沉默,赵岩并没有回答扁鹊的问题,而是问出了黄父鬼死前问出的问题。
“先生...您真的认为这黄父鬼做错了吗,妖为何就不能杀我们人族...”
“住口!你这是大逆不道。”,赵岩的问题被扁鹊严厉的制止了,随后扁鹊的语调又变得有些惆怅。
“谁知道呢,可能这就是命吧,我们走吧,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
赵岩又扭头深深的看了一眼黄沙,点了点头,跟着扁鹊飞上了空中。
而后便听扁鹊用洪亮的声音说道:
“诸位,黄父鬼已经彻底的死了,此次迎战妖物是我人族取胜,众位不仅击杀了为祸一方的妖物,同时也解救了整个临淄的百姓,此乃一大福报,来日若是登仙,功劳簿上定会为诸位记下一笔。”
扁鹊先是夸赞了一番一众修士,使得,这些只是打了打秋风的修士都觉的面上大为的有光,随后便听扁鹊继续说道:
“可是这歹毒的妖物死前还放出了无数的毒雾,眼下这毒雾虽未散开,却还凝聚空中,时时的在威胁着临淄百姓的生命,所以我在这里恳请诸位,用自己的灵压帮助临淄百姓驱散这些毒雾,扁鹊在此代表城中百姓谢过诸位了。”
言罢,扁鹊躬身一拜,身后的十位弟子也有样学样拜向了一众修士。
一众修士见到渡生宗的宗主不仅当面夸赞他们还肯做出如此礼敬的动作,一个个都大为感动。
“扁鹊宗主何需如此,这祛除毒雾保护百姓本就是我等应做之事吗。”
“是啊,我等本来就是齐国的修士,哪有推脱的道理。”
“扁鹊宗主快快起身,应当是我等拜你才对。”
......
赵岩看着自躬身礼拜的扁鹊以及自己的十位师兄心中感到有些惊讶。
这还是赵岩首次看到了扁鹊的另一面,先是将修士们捧得高高的,哄得他们开心,而后又不顾身份肯于礼让修士,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做这祛除毒雾的事情,看来自己的先生也不是迂腐之人吗。
眼见说动了一众修士,扁鹊在此感谢了众人,随后安排自己的十位弟子指挥修士们清理,而后看到了悬在那里一脸玩味的看着他的赵岩没好气的招了招手。
“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齐王的状况,刚才黄父鬼伪装成易牙献出的婴尸现在还在管仲怀中也不知道殿内怎样了,唉,可惜了管仲这样的忠臣。”
“先生英明。”,赵岩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其实他此时根本不在乎齐桓公的性命如何。
从扁鹊的话语中,赵岩已经大体分析出了事情的经过,这假易牙还是向齐桓公贡献了自己烹制的婴儿,而齐桓公也还是没有忍住想要尝试这‘美味’并且最终害死了管仲。
此时的赵岩对齐桓公是半分好感都欠缺,只是觉得管仲的死有些可惜。
在赵岩跟随扁鹊即将进入宫殿之中时,忽听背后有风声传来,一转头这才发现是墨秋也跟了上来。
“你进去干嘛,里面惨的很?”,赵岩小声的提醒了一句墨秋,因为二人都互相救过性命,所以赵岩现在对墨秋的感觉很亲切。
“不去不行啊,我毕竟代表的是巫祝宗到了齐国哪能不见一见人家的君主要不然你当我想见这昏君吗?”,墨秋同样小声的回道。
说话间三人踏入了殿内。
入殿就见到了正在伏地大哭的齐桓公,以及站在他身后低着脑袋,不停的抖动着肩膀的鲍叔牙。
听到脚步声,鲍叔牙侧过脑袋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三人,连忙偏头用袖袍擦拭了眼泪,而后将手按在了齐桓公的背上,示意他有人进来了。
不过齐桓公此时正是伤心难过悲伤欲绝的时候,哪有心思理会什么暗示。
反倒是鲍叔牙这手在他肩头一按,让他联想到自己痛失了一条臂膀,哭的更加伤心。
鲍叔牙虽然也心痛管仲的去世,却也不能不顾忌齐王的威严。
于是他强忍着心头的伤悲,在齐桓公耳边小声道:
“齐王,别哭了,扁鹊他们来了。”
听了这话,齐桓公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勉强止住了眼泪,用袖袍胡乱的擦了一擦抬头看向了几人。
赵岩几人也都很知趣,自打进入殿门一来就一直低着脑袋,有意的避开了齐桓公失态的一幕。
见此齐桓公才松了一口气,满意道:
“原来是扁鹊先生来了,孤有些失态了,只是孤痛失爱臣难免心中苦闷啊...”
听闻齐桓公召唤,扁鹊这才抬起头来,回复道:
“齐王重病初愈,切莫因为一时的激动再度熬坏了身体,活人之事总归大过已死之人,还请齐王节哀。”
说完了客套话,扁鹊继续道:
“刚刚想要刺杀齐王的易牙乃是黄父鬼伪装,此时已经授首,宫外的一众修士也在驱除毒雾,临淄疫情应该在几日间应当便可消除。”
“只是这管仲宰相的尸身中仍抱着含有脓毒的婴尸,却是一个不好处理的事情,还请齐王将其交由在下处理,以免疫毒流出祸及百姓。”
“你要如何处理?”,齐王忙问道。
扁鹊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道:
“宰相怀中满是脓毒,自然是先将尸体用三味真火烧成灰烬而后再用瓦罐封起深埋地下才最安全。”
听到扁鹊的回答,齐桓公立刻跳了起来,大吼道:
“不行,宰相之所以身死,是为了救孤的性命,就是临死,宰相也在心念大齐嘱咐孤治国之道。”
“若是我真的听了你的建议烧了宰相的尸骨岂不是要满殿的官员寒心,让各国的诸侯不耻。”
“孤不能答应。”
“绝对不能答应!”
扁鹊听闻一时也没了办法,只能继续劝解道:
“宰相自然是不该尸骨全无,可是齐王也要为活着的百姓考虑,若是将宰相的尸骨留下,瘟疫难免不会再次爆发,齐王三思啊。”
扁鹊说的言辞诚恳,可是齐桓公就是不肯接受,无论扁鹊怎么劝说都是摇头拒绝。
扁鹊为了百姓的性命自然不肯退步,一时间二人就陷入到了僵持。
不过,立在一旁的赵岩却听出了其中的门道,他听出了齐桓公那番义正言辞的说辞其实不过就是不想承担责任损毁自己名声的借口,这高坐在王位上的君主哪有一丝对百姓的疼惜以及对逝者的尊敬。
见到二人互相无法说服,赵岩就跨前一步,高声道:
“齐王还请听我一言,此事并非无解。”
扁鹊听到赵岩出声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齐桓公本不想搭理赵岩,却见他是跟着扁鹊进来的也不好拂了医家的面子,便随意的挥了挥手示意他说话。
“管仲确实乃是齐国良辰,不应该尸骨无存。可是这临淄的百姓也是大齐的根基,若是瘟疫再度传开,齐国难免疲弱,到时恐怕临近的山戎便会趁机攻入临淄夺了齐王你的宝座。而且...”
说道这里,赵岩抬头看了齐桓公一眼,见他果然凝眉思考,显然是被自己的话说动了,连忙继续道:
“而且,管仲至死都在为齐王你考虑,所以也不会想要齐国再度生灵涂炭,所以这烧尸封存的事情应该也是管仲的遗愿。所以到时齐王只需将管仲的意愿说给众人,当能挡住一众诸侯的悠悠之口。”
“这烧尸实乃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啊。”
赵岩对齐桓公看的透彻,只要是危及到他的王位他定然不会再估计其他,而且自己也为他找到了一个焚烧尸体的借口想必他会迫不及待的答应。
果然,齐桓公听到赵岩的建议后眼前一亮,颇为欣赏的看了看赵岩,马上就要答应扁鹊焚烧尸体,却忽然想到身边还站着要给鲍叔牙,于是故意阴沉着脸说道:
“唔...你们医家所言也是在理,孤不能不顾及临淄的百姓。”随后,齐桓公重重的拍击了一下扶手,生气道:
“不过孤也不能不为宰相报仇,宰相之死都怪那无德无能的易牙,鲍叔牙,你即可带人前往易牙的府邸,将他满门上下都给我屠个干净,为孤之爱臣报仇。”
齐桓公的命令听得赵岩目瞪口呆,他没想到这也是个祸水东引的高手,为了安抚鲍叔牙居然肯屠了易牙满门,不是都告诉你易牙是黄父鬼扮的了吗,这人真是个基,波。
同样对齐桓公命令感到惊讶的还有扁鹊和墨秋,二人异口同声疾呼道:
“齐王不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