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如铜取枪出招,只在眨眼,旁人根本没看得清楚,他的枪头已经迫近班浩面门。
黄如铁的一条链子枪去势更急,刹那间刺向班浩腰间。两人的招式暗含奇正,互为倚助,声势厉害。
方宝兰惊讶道:“小心!”
班浩也是有些吃惊,黄氏老兄弟的功夫,比欧阳达之流不知高到哪里去了。他不等黄如铜一枪袭到,身子一拧,已经闪开。右手反转,抓向黄如铁的枪头,使的是师门梅花拳的一招“有佛西来”,正好闪过了两人突然的一攻。
这一来,不仅黄氏兄弟吃惊,旁人更是意外。
长寿刀派的众人虽见识过班浩的功夫,但想双枪黄踏血无痕是何等的人物,几十年以前就扬名于江湖。他俩这凌厉一击,打败了多少好汉,却居然让班浩避开了,都吃惊不小。
易长春也不由自主地胆气一壮,猛然大声道:“有话好说啊,两位老英雄不要动手!”他这话只提醒黄氏双枪,自然是站在班浩这边了。
黄如铜与黄如铁对一眼色,已知彼此心意。黄如铜再出一枪,急刺班浩右胸,黄如铁暴喝一声,一枪刺向班浩左腹。更比第一招凌厉,两条链子枪有如两条银蛇,袭向班浩。
班浩足底一滑,两手自双枪间穿过。忽然翻手,搭在两人枪身。黄氏兄弟赶紧抽枪,班浩双拳就势打向黄如铜胸口。
黄如铁大喝一声,刺向班浩肋下,要迫他回拳相护。
班浩不闪不避,右拳回转,抓向黄如铁的链子枪。以一敌二,全然不居下风。这一下,就是白威和胡牧羊两人,也都吃惊了。
方宝兰虽然看出了高下,却着急黄氏两兄弟枪枪不离班浩的要害,生怕班浩一个大意,着了他俩的道儿,对易长春说:“师哥,快劝他们住手啊,两个打一个,怎么行?”
易长春道:“我刚才劝了,可他们不听呢。”暗想:“班公子如果打赢了,那我得多长脸啊,说明我眼光独到,从一开始见到他,就愿意和他套交情。”
胡牧羊越看越觉得蹊跷,转头问易长春:“这小伙子是什么来头?你们怎么认识的?”
易长春可不敢在胡牧羊面前拿大,但也不愿意说出实情,故意苦笑一下,“胡掌门,小侄确实不清楚提到来历,也就是在半道上碰到了,彼此说得投机,他愿意跟我交个朋友,还一定来帮我的忙,我不好拒绝。”
胡牧羊十分精明,看易长春说话的神色虽然实诚,但话里的意思却似乎藏着水分,也就不再多问,留神看班浩的武功套路,暗自分析他的师承来历。行走江湖,万事都开不得玩笑,万一这小伙子真是个大有来头的人,可就不好收场。
说话间,三人又斗了十几招。众人之中,普通水平的还觉得三人仍是平手,难分胜负,但白威和胡牧羊等人,却已看出分明。黄氏兄弟身形已经有所迟滞,慢慢已处在下风。
白威边看边想:“这一拳可惜,怎么没砸烂黄如铜的猪鼻子!哎哟,这一拳更加遗憾,怎么没打破黄如铁的狗头!”
胡牧羊大声道:“两位黄老前辈,得饶人处且饶人,略略教训他,也就可以了,大家住手罢!”
黄氏兄弟虽然明白,胡牧羊是在给自己兄弟俩留面子。但是班浩已占先机,他不收拳,双枪黄自己想撤,也是不能的了。
黄如铜越打越急,眼前一晃,见班浩一拳冲来,他举枪护住门面。但班浩拳到中途,斜斜一脚踢向黄如铁,这是梅花拳中的一招“猿登高木”,迫得两人各退两步。班浩轻轻纵出圈子。黄氏兄弟将枪一收,脸色铁青。
胡牧羊道:“大家自己人,还是别伤和气,齐心协力对付林澹才是。”
黄如铁将眼一睁,将气撒在他身上,怒道:“他罗罗嗦嗦,不许你杀人夺船,我们出手帮你,你却袖手旁观!”
胡牧羊不禁一愣,微微尴尬,旋即笑道:“黄老哥别急,胡某有主张。”
黄如铁厉声道:“什么狗屁主张,快说,别搞得我烦!”
胡牧羊心说你可真不知好歹,我一心帮你照看情面,你倒把输火发在我身上了。心底恼怒,却不显露,笑道:“时候尚早,兄弟瞧前边码头上有几家好酒馆,咱们去喝几杯再说。”当先便行。他手下十几号人,以及鲤水帮与孝帮等人,自然紧跟着去。白威和花江四雄等他们去得一阵,方才不慌不忙随去。
黄氏兄弟恨恨瞧了班浩一眼,也大步去了。
阚长喜道:“易师兄,咱们也去。”
易长春道:“你们先去,我和方师妹稍后就来。”
阚长喜就等他这句话,赶紧张罗着众师兄弟去了。谢长有却不走,站在一旁。
易长春看着江面,叹一声气,道:“班公子,想来想去,除了胡帮主所说,我们实在也没有别的好法子了。”
班浩听得着急:“易大哥,你不是责怪林澹手段毒辣、凶残暴烈吗?但若以神火帮胡帮主这样的法子去报仇,和林澹的手段又有什么区别呢?”
易长春微微变色,半响不吭声,心想:“本想指望你一起帮忙,却这么假装正经。我也想道德高尚,手段光明,可江湖上的事情,有这么简单的吗?”他刚才看到班浩功夫高明,精气神不禁为之大振,但听了班浩这么劝阻,顿时也泄去了一半。不过,好在神火帮手段高明,而且还有白威这等高手。双枪黄虽然比不过班浩,但实力不可小瞧。大家联起手来和林澹一搏,未必就拼不过。
易长春马上打定了主意,转过身来,勉强一笑,抱拳说:“班公子所说,当然正确。但是我们本事小,没法子面面俱到,虽然……唉……也是无可奈何,胡帮主他们一定要这么做,我看也是一个法子。咱们不如就此别过,也别拖累了你的名声。”最后一句话,却已是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嘲讽。
班浩根本没料到自己好言相劝,他却如此作答。而且,易长春这一路来对自己十分恭敬,但不过眨眼之间,却像是换了一副面孔,这可大出意外。此人如此绝情,简直出乎自己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