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门台的医生,跟世上一般的医生不同,讲究的是“医不离武、武不离医”。
原因在于,鬼门台的医生不仅需要疗治常人所见的大小病症,往往还需要疗治武林中人常见的各种内外伤症,例如:
平常练功时,不慎发生的伤筋错骨、真力失控、魂魄迷走等。
寻常比武时,难免发生的皮肉外伤、骨头折断、血管破裂、内脏受伤、真力震乱、武魂功魄受震等等。
生死搏命时,肯定发生的各种断手断脚、脏器内伤、经脉逆行、大失血、真力流失,更严重的还有走火入魔、神经错乱、武魂功魄被摄、意念被控无法自主等等等。
所以,对于鬼门台的医生来说,不仅需要精通医术,还需熟悉各种物功、化功,对四海各国各种功夫流派,绝技绝艺必须十分了解,对其引发的各种层级的伤症要十分清楚、一目了然。
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绝顶厉害的鬼门台医生,不但是医术高手,往往也是武学高手。
鬼门台的四大神医,就是其中的最最翘楚。无论从医还是从武而言,都是个中高手,世间少有。
“四海惊龙英雄馆”在50多年前,就曾将淳于纳入第三级“赤璋”。
须知在四海惊龙英雄馆3000多年的历史上,即使是最末一等的第六级“玄璜”,至今也只有200余名超一流高手入选,可说寥寥无几,灿若晨星。更不用说在它之上的其他等级,人数可就更加稀少。
在魁门的历史上,近50年来继淳于之后,据说只有关大海被纳入“赤璋”。
之所以说是“据说”,是因为这份西海惊龙英雄馆的名单十分神秘。即使被纳之人,也只在被纳之后,才有机会收到一封信件。信中告知本人,已被纳入某一等级。同时信里还会详细列明,历史以来同被纳入该等级的其他四海惊龙英雄名录。至于其他的等级包括哪些人,并不会告知。
而送来这封信件的人,按照规矩,必是从上一等级随机选出的一位人物。此人送信之时,将露一手绝技。绝技一露,被通知的人自然就会明白,对方的身手确实在自己之上。
这项规矩,既表明了四海惊龙英雄馆等级排列的权威,也防止无知宵小伪造信件。
但最高一等“苍璧”,由于其上已无等级,到底按什么规矩进行通知,至今不为人知。
不过3000年来,身怀绝技之人虽不至如星河无数,但也成千上万。可能够入选“苍璧”之人,据说至今不超5位。而这5位到底是谁,世人莫衷一是。
在四海各国流传一个说法:在世人足迹难至的某处,建有一座高塔。高塔共有七层。第一至第六层中,各立一块石碑。第一层石碑,镌刻着有史以来的“玄璜”英雄姓名。逐层往上至第六层止,分别镌刻“白琥”、“赤璋”、“青珪”、“黄琮”、“苍璧”的英雄姓名。
而第七层之上究竟陈列何物,是否也镌刻了何人姓名,代表着什么含义,至今无人得悉,只留下无尽的遐想。
至于这座高塔位于何处,更加不为人知。有人言之凿凿,是在四海世界某块大陆上的某座仙山。也有人信誓旦旦,说在四海世界某处大洋中的某座仙岛。但是,虽然有好事者循踪而去,却都找不到这座神秘的高塔。
3000年来,这座高塔和“四海惊龙英雄馆”一样,都被披上了神秘的外衣。如果不是因为每隔数年,确实就有人收到神秘来信,并见识到人上之人的绝技,恐怕世人都会以为和那只是一个传说罢了。
话说回来,淳于待与韦慈、葛稚、季药守等三人一一确认后,便一起轻声商议具体救人的办法。他这个“倒行逆施”放血换血法,对于外行而言可能十分玄妙,但对于韦慈、葛稚、季药守这样具有绝顶医技的人来说,却不过是一层窗户纸。一经捅破,大家就都明白了。
韦慈和葛稚微微点头,季药守忍不住夸赞说:“淳于老祖,你这个办法高明,我还真是够学。”
淳于却无自得之色,不多言语,走到林澹身边,弯腰侧耳,附在林澹胸口的黑布处,再次辨听铁针在其血管中的位置,以及距离其心脏的距离。听不多时,他便站起,对真腊说:“你去告诉皇甫,用来替换的鲜血,限他半支香的时间内全部准备好。”又对山南亨说,“你在我身边,随时助我放血。”
山南亨和真腊赶紧答应,真腊飞步往后院去向皇甫巨传令。
韦慈、葛稚和季药守也已依照刚才商议的救治方案,各自安排了一名弟子作为助手。
在淳于的众弟子中,以大弟子山南亨、二弟子真腊两人医技最为突出。
在韦慈的众弟子中,以大弟子沙息医技最精。
至于葛稚的众弟子中,则向来以二弟子新地藏的医技最精。
而这四人,俨然已是四大神医之外,鬼门台众医生中声望最高之人,合称“四小神医”。四人曾分别出任鬼门台的台长,后来按照规矩退休,给后人让位,但本事可是一点也未退而休之。
季药守的辈分,其实比淳于、韦慈、葛稚三人的徒弟还要低至少一辈,可说是“年轻后进”,虽然今年也已过了百岁之龄。但他由于在行医方面天赋异禀,悟性过人,练就了一身高明的医技,所以才越过了资历更深之人,与淳于等三人齐名。
在季药守的众弟子中,以大弟子梁宝芝医术最精,人称“小小神医”,尽管他其实今年也有82岁了。
若按照四海各国普通人的寿命,82岁已到了垂垂暮年,生命朝不保夕。但对鬼门台的医生而言,由于他们既懂得养生之道,又动得治病疗伤,加之精通武功,故此82岁的年龄,在鬼门台的医生中还可以说属于青壮之年,正堪大用。
鬼门台的其他数百名弟子,听说四大神医摒除成见,准备合力救人,纷纷意识到又失去了一次评定第一神医的机会,虽然不免遗憾。但对于四大神医排除个人的名利荣誉之争,回归到医生救人的本源,却又无不感动。
不到半支香的功夫,皇甫巨率领着十几个淳于一脉的传人,将数十皮袋鲜血送至房中。这是他们刚才紧急从120名缙云、白云两堂弟子身上抽出,并用仅存的一袋尚未凝结的林澹鲜血进行配对,最后挑选出来的合适鲜血。
淳于看到各项准备已定,对韦慈等人微微示意。四人在林澹的前后左右分别站定。
山南亨、沙息、新地藏、梁宝芝不约而同上前几步,分别在自己师傅的身后站定。
淳于当仁不让,伸出双手,虎口相交,双掌重叠,虚按在林澹右臂三根银针与右肘之间的部位,双脚站开与肩齐平,双膝微曲,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轻声道:“起。”双掌微微往上一抬。
刹那之间,三股细细的鲜血从林澹右臂三根银针的内管尾部如利箭一般射出。山南亨早已握了一个皮袋等待,将三股鲜血全部接住。
韦慈紧跟着双掌虚按在林澹的左手腕处,短促地对外吐了一口气,全身未动,但是一股真力已自他虎口射出,直入林澹的血管内。
旁边众人看得清楚,在韦慈双掌与林澹的手腕相接之处,一股淡紫色的细流沿着林澹左手血管急速向肘部攻去,很快冲到上臂,接着冲到肩部。
到了这时,房间内的所有人都明白了他们救人的方案。淳于是发动真力,将林澹血管内的鲜血往外抽出。韦慈则是发动真力渗透至林澹血管,将鲜血往外逼出。两人互为配合,一人往外拉,一人往外推。
这个方案,道理可以说十分简单,关键在于,淳于和韦慈两人的真力能支撑多久,其他几人又如何配合,确保衔接到位。